坊内,匠人们有条不紊各自忙碌着。捣浆的捣浆,晾晒的晾晒,一旁竟还有名监工,无一人闲着,真真是将扒皮精神发挥到极致。
织暖挥笔列好采购清单,递给黄掌柜,“请掌柜的尽快按我写的去采买吧。”
掌柜的颔首接过,转身时却怔了一瞬,“你要这些东西做甚。”
“粘土、陶土、方盘器模具,我这是造纸坊,可不是烧陶窑。”
“掌柜的嘴上说着信我,却还是……”织暖叹了声气。
左右他都不可能短时间内做出一百多本话本,眼下除了信她没有更好的办法。
黄掌柜果真没有再多说什么。
织暖借口如厕,趁机溜了出去。
半个时辰后,她回来将黄掌柜购置好的粘土、陶土在盆里混好。又趁众人不注意时悄悄往里掺了她出门购置的白粉,加了水用力和着。
匠人们见状围了上来,窸窸窣窣高声议论着。
“搁这里和泥呢,小丫头!”
“有这时间,不如去抄话本子!年纪轻轻的,都喜欢吹牛逼!”
“爷们吃过的盐比你走过的路还多,爷们都不知道的事,你能知道?”
织暖将棒槌一摔,“够了,什么爷们狗们的,站着说话不腰疼,你、还有你,过来帮我和泥。”
匠人们哪里肯听她的,扯着嘴得瑟着不以为然。
“黄掌柜!”织暖伸着脖子朝人喊,“我劲儿小,捶不动。”
于是,在黄掌柜的指令下,说风凉话的匠人们只好收起嘴脸,老实帮起了忙。
织暖将搅好的胶泥平摊在模具上,用刀具划成整齐划一的小方块,晾了一夜。翌日一早,命人将方块拿去烧制后在其上刻出话本子的反文字模,整齐排列在字盘内,涂墨。
“如此,直接印制便可。”织暖吩咐匠人道。
黄掌柜从未见过如此法子,一时喜笑颜开,赶忙命造纸坊所有匠人们照做,不出半日,才至申时,便完工。
“织暖姑娘,多亏了你啊!解我燃眉之急。”黄掌柜手中握着一枚金锭,双手奉送织暖:“说什么你都要收下这枚金锭,算是答谢!”
“那是自然!”织暖毫不客气接过。
她意味深长看了眼黄掌柜,很是干脆,“事已解决,告辞!”
“织暖姑娘慢走!”黄掌柜呲着牙笑嘻嘻。
望着织暖离去身影,管家叹息道:“这姑娘看着是个麻利的,精通造纸,又破天荒想出了胶泥排版印刷,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掌柜的怎不留她?”
“留她?留她作甚,”黄掌柜拨弄着晾晒的树皮,并不抬眼:“昨日她制胶泥时,匠人便已偷着学会。我瞧着时辰,匠人制好的胶泥应是在烧制中。到时候咱造纸坊自己刻字印刷,既提效率又省银两,哪里需要再多张嘴吃饭?”
“掌柜的英明!”
话音才落,有名匠人急匆匆跑了来,悄声在黄掌柜耳边说了什么。
“快,快去请织暖姑娘回来!”黄掌柜霎时变了脸,不可置信皱紧眉头,他朝管家招招手,急忙催促。
他口中的织暖姑娘此刻正慢悠悠走着,心里的数默念到一时,管家果然冲到她跟前,拱手道:“织暖姑娘且慢,我家掌柜还请您坊间小叙。”
织暖抿唇一笑,她就知道。
她要寻骆浔,首先不能没钱,没钱怎么找人?
怎么挣钱,打工!
她扭头跟上时,依稀见街角处有个身影很像任若水,她再擦眼去瞧时,身影却消失了,应该是看错了。
造纸坊会客堂,黄瓯恭恭敬敬为织暖斟满茶,试探道:“织暖姑娘,我想了想,造纸坊还缺个指导匠人印字的师傅,您若有意,我诚心造纸坊愿意聘请,您意下如何?”
方才匠人来报,他们试过很多方法比例,研究了整宿,皆无法制出恰到好处的胶泥,不是软的不成形状,便是过硬,方一刻字便开裂来,甚至有些烧制时便已四分五裂。看来烧制模具属实是个技术活,是他低估了其间的难度。
织暖像模像样撇了撇茶上的浮沫,故作为难道:“掌柜的,不是我不愿,我一姑娘家,实在是不好抛头露面。我来花鸟市只是闲逛,不过恰好经过诚心造纸坊,见此事便顺手帮忙罢了。”
能在花鸟市站稳脚跟的造纸坊掌柜是油锅里滚过几十年的老油条,自然也不是傻子。他猜到织暖定然在胶泥里偷偷混了什么才能烧制成功。
商人最是重利,对黄殴来说,保密不是什么问题,唯一需要仔细商议的便是工钱。
黄殴一拍手,“这不巧了吗!你不愿抛头露面那好说,我诚心造纸坊向来嘴严,绝不泄露织暖姑娘半分踪迹,不会以织暖姑娘名声做任何事,工钱按府上管家的标准开,每月十两,你看如何?”
南冥通货膨胀,钱在本地不值钱是众所周知的事。在大兴,十两银子可是普通人家几年的收入,不过在南冥,十两还是太少。
织暖并不满意,她摇摇头,“掌柜的,你诓我,这就没意思了。”
黄殴哈哈大笑,佯装不懂,“何出此言?”
织暖站起身,“掌柜的特地喊我回来,难道只有十两银子的诚意?既是如此,我还是走吧。”
话毕扭头,未有丝毫犹豫。
黄殴反应不大,不急不忙的品茶。他笃定织暖不会走,毕竟先前给她金锭后,他察觉到了她眼神里一闪而过的纠结,她是想留下的。
哪曾想织暖头也不回走的飞快,他着急去寻的时候,人已快走出了造纸坊。
“姑娘留步!留步!”黄殴已近半百,一路小跑着过来,气喘吁吁,“请问姑娘觉得,多少工钱合适?”
“十两,”织暖面不改色,“一日。”
黄殴脸上的肉微微抽搐,沉了沉气,重重吐出一个字,“好!”
——
是夜,花鸟市旁的山间除了不时传来乌鸦叫声,没什么动静。月亮静静悬在天边,将漆黑的夜空打亮。
任若水愈走愈觉周遭越来越静,她放缓脚步,耳朵动了动。
似有什么东西疾速朝她而来,她朝左一闪,避开两枚飞镖。
那飞镖直直插进她面前的树上,整棵树随力晃了晃,几片早已枯黄的干巴叶子重重落下。
还未回眸,一把剑又朝她刺了来。
任若水反应极快,一个飞身躲过长剑朝身后踢了过去,却被男子大力握住她的脚腕,整个人被往前拉了拉。
她双指并拢,见招拆招,重重点向男子肩膀,男子吃痛,松开。
月光倾洒在男子棱角分明的脸上,有如刀刻。他面无表情,看向任若水的眼神盛满半盏月光,异常凶狠。
任若水瞬势捡起地上长剑,两人厮打在一起。
虽并不知来者是谁,但猜着十有八九是来抓她回去的。对于单挑打架这种事,自小打遍家中无敌手,家里习武的哥哥都不是她的对手,她敢说第一没人敢说第二。
两人打了许久,互相钳制,难分伯仲。
“野丫头,身手倒是不错!”男子冷声。
“能遭住我来回,你也不赖!”
任若水轻蔑一笑,趁男子不备朝他胸膛刺了过去,“受死吧!”
长剑刺穿胸膛,鲜血顺着剑刃滴答滴答下落,男子应声半跪在地上,没想到,他堂堂暗卫竟会败在个小丫头手上。
“谁派你来的?”任若水居高临下看向他,得以平静相处,这才看清他的脸。阔面重颐,棱角有型,是典型的成熟长相。
男子眉心紧蹙,呼吸急促,身体因疼痛而不住颤抖,“废话少说,技不如人,要杀要剐,给个痛快!”
任若水眼眸闪了闪,这男人,有种!显些让她忘了他是来杀她的。
“这张好看的脸真是有点可惜了。”任若水用刀挑起他下巴,啧啧两声。
不说别的,他的模样她蛮喜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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