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破碎的丛曳
乔麦荞从来都不知道那几年栾蝶被孤立、被霸凌背后最大的推手居然是秦休，她早就知道了但是却没有和她说过一点。
回想高中三年，无缘无故的白眼，充满恶意的挑衅，夹枪带棒的嘲讽……原来一切都是有迹可循。
他让那群廉价的演员扮恶人，自己则是不同流合污的圣人，出现在栾蝶面前，是救赎。
秦休多病态。
她不敢想象知道真相的那一刻，栾蝶是什么心情？
她就捂着这个秘密走到了今天。
如果这事发生在她身上，乔麦荞觉得，自己一定会比她还恨上千倍百倍。
“听说，秦休全都认了？”
“这样的话，他一定会顶格判的”，乔麦荞剥了一个橘子给她，语气平静，淡淡地凝视着她。
到了今天，她也已经从最开始的恨不得提刀去为她复仇，到现在只想法院的判决早日下来，让这场闹剧快点收场吧。
警察的每一次询问，媒体的每一次曝光，又何尝不是对她的再次伤害。
栾蝶应该是喜悦的，因为她完完全全赌赢了，但是心里却还是常常会失格，开弓没有回头箭，无论结果如何，她只能认下。
父母心疼她，升级了vip病房，整个房间里只有她一个病人，夜深人静的时候，母亲熟睡了，偶尔她也会陷入深深的迷茫。
“荞荞，你跑来跑去的，又瘦了”，栾蝶的重心却在乔麦荞几乎要挂不住肉的脸上，她摸了又摸她那纤细的手腕，威胁道：“你别再来了，不胖个十斤不要来见我，我不想见到这样的你。”
闻言，乔麦荞笑出声，无奈道：“人生总会有这么一个阶段的，我又不会一直这样下去，你操心操心你自己吧，我心里有数。”
栾蝶语塞。
这些天，她是学校、上班的地方，医院三头跑，不瘦才怪了。
但是栾蝶的身体会好起来，她也早晚会度过这个阶段。
她对未来充满信心，乔麦荞很坚定。
天快黑的时候，乔麦荞才离开医院，今天是周末，但是她的值班表改了，连着两天都是夜班。
她有些疲惫地坐在公交站台的椅子上，风越来越大，围巾系的太松了，一不小心就飞了，她急忙站起身去追，一道双闪灯突然在她眼前烁了一下，再抬眼时，一个男生已经出现，并且稳稳当当地抢在她先接住了。
她怔了一下，眸光复杂。
他朝她走过来的时候，双脚莫名就像被定住，不会动了。
林舟粥。
他说追她，似乎真的不是在开玩笑。
少年穿了一件低调的白色羽绒服，头上戴了一顶黑色鸭舌帽，再平常不过的穿搭，都被他穿出了时髦感，是一场风吹雨落后，玉兰花飘落在道路两侧，自动给他加了一层柔和的滤镜，帅气的不真实。
他长的就很潮流，适合去当模特。
照片要是放在各大购物软件的版面上，销量一定会蹭蹭蹭往上长。
乔麦荞想接过，男生却强势地不给，一定要亲手给她系上，空气中混着淡淡的清香，很容易让人迷醉，呼吸扑在肌肤上，痒痒的，温度骤然升高。
事毕，乔麦荞挪开眼，有些别扭，小声问：“你怎么在这里？”
林舟粥吊儿郎当的，站在她的右侧，靠的很近，尾音辗转：“上班啊。”
“怎么，就允许你上班，我就不能了，我也喜欢赚钱。”
乔麦荞噎了几瞬，懒得再搭理他。
却听他又道：“哦，忘了告诉你，我的上班地点就在你的隔壁哦，是不是很惊喜？”
乔麦荞：“……”
路灯一下子全亮了，照的这个城市灯火通明，人流不息。
乔麦荞把手踹进兜里，却因为心不在焉，伸错了。
摸到了几个硬币，才陡然清醒，啊啊啊，这是他的口袋，她怎么就伸进去了。
她耳朵瞬间发烫，像要烧起来，急匆匆抽出来，但还没放进自己的口袋，就被一双大手霸道地覆着了，她挣扎几下，没挣开。
男生手劲太大了，乔麦荞只得瞪他，却见他唇角不着痕迹地翘了几个度，哼哼道：“让你整日整日的流氓挂嘴边，我今天就流氓这一回了，看你怎么办。”
刹那，乔麦荞心跳如擂，但所幸，掩盖在厚厚的衣服里，他不会听见。
公交车到来之前，不知是哪一边的商场，放起了周杰伦的《告白气球》，两个人并肩坐着，歌声很大，十分的浪漫旖旎，正好到了那句：“你说你有点难追，想让我知难而退~”
——
丛曳今天来看望她的时候，给她带了根拐杖，栾蝶还挺惊喜的。
其实，他们之间的氛围也微妙很多天了。
而丛曳今天来的时候，看起来已经不愿再跟她计较了。
她一直在和他说不起。
那天，她没有去参加会议，她就猜到丛曳一定会察觉到不对劲，她猜到他一定会出来找她，用各种方法。
要剥心的问，栾蝶也是真的不知道现在对丛曳是何种感情，她把那场算计归结于，想为自己多谋一点生机的打算。
是试探，但不知所图什么的试探。
她说对不起，更多的是为自己一直暗恋着她的女朋友，自己一直祈祷他们能够早日分开的愧疚。
但是丛曳现在还不知道，她需要一个时机，怎样才能最大程度减少对他的伤害告诉他，她一直在等。
栾蝶也为自己的自私感到羞耻，无人的时候，她也扇过自己。
但是爱情的魔力实在太大，让人发疯，不是对不起自己，就是对不起他人，怎么安排，都会有人受伤。
她想为自己的青春争取一个圆满的结局，就不免会给他人的年少划上遗憾。
错错错，什么都是错的。
栾蝶没有了之前对他嚣张的态度，反而现在格外的温柔、体贴，诡异地让丛曳都神情恍惚了。
他今天的脸色本来就不好，或者已经糟糕很多天了。
夜半常常会胃痛，但是进食也会痛，一米八几个大男人，常常疼的蜷缩在一角，冷汗打湿被套。
不过他这个人还有个好处，就是能忍，很多时候，咬咬牙就忍过去了。
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医院的药水味、消毒水味太重，低沉的气氛越来越刺激到他的神经。
他其实，一点儿都不喜欢来医院。
那年，在停尸间，他亲手解开那层白布，见到了支离破碎的父母的尸首。
从那开始，他的胃就不好，任何刺激性的气味都能让他感到深深反胃，吐酸水。
栾蝶还在开心地试用拐杖走路，他却眼前突然一黑，世界再无任何颜色。
栾蝶尖叫出声，他昏了过去。
流年凄苦，破碎无声。
醒来的时候，丛曳发现自己躺在一个病床上，蓝色的帘子拉着，他看不到外面的场景。
手上有针孔，输液管正一滴一滴，速度很慢，瓶子里还有大半的水，他眨了眨眼，没有力气，想要再睡过去。
又突然想到栾蝶，他是不是吓到他了。
手机在哪？
他艰难地坐起来，用枕头当靠背，倚着，另一只手去打开抽屉，但是还是没有看到手机，可能是落在了栾蝶那里。
丛曳脑中有些空白，他怔怔地望着窗户，有飞鸟停留，但又很快就飞走了。
一个人躺在这儿的时候，他才清晰地意识到，举目无双亲是什么滋味。
他开始羡慕栾蝶，有爸爸妈妈围着，而他，什么都没有。
爸爸妈妈走了，爷爷也走了，最是疼爱他的奶奶也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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