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第 2 章
傀术,陈唐九是不屑练的,但祖传的拳脚功夫他可一天都没懈怠过,这全力一踢,烧着的供桌“哗啦”一下飞起三尺,在半空就散了架,流火四溅,他扬臂抓住正中间那块着火的牌位,又一俯身捞起地上的匣子,掉头就往外跑。
他身后,“轰隆”一声,房梁压下。
陈唐九有惊无险地出来,只毁了条毯子,秤砣和陈岸他们纷纷松了口气,这时,恰好水龙局的人到了,他们便拥着他一起退出院子。
保定城是直隶省会,水龙局训练有素,扛龙的和爬梯的都跑的飞快,不是小地方可比。
有个戴大檐官帽的一边在本子上写写画画,一边打量院子里的陈设,看到家里有人出来,脸色严肃地迎上来:“你们,谁是主事的?”
虽然这样问,但目光早锁定了正当中的陈唐九。
陈唐九怀里还抱着半块牌位,压着肚子里的火答应:“老总,是我。”
阎王好过,小鬼难缠,这要在平常,他肯定把这小鬼打发得服服帖帖,但今天他不知道为什么格外心烦,不想在这家伙身上多费心思。
那当官的见他器宇轩昂,而且并不怕自己,心中不快。
水龙局对大户人家的火情格外上心,全保定城的人家都做过登记,礼砌巷这边住的都是些平头百姓,一家有权势的也没有。
没权没势,看样子有点小钱,这么不懂事,不敲他敲谁?
当官的一打定主意,嗓门立刻抬高八度,打起官腔:“你,家中出了火患,按规矩,得罚五十个银元,加上我们水龙局的工费,马上交一百个银元!”
陈唐九眉毛都快竖起来了,瞪眼看他:“一百个银元?”
当官的一派高傲:“对,一百个,少一个子儿也不行!”
陈唐九回头,看后院的火已经没了,只剩下满院子烟尘张牙舞爪地往天上飘,于是朝他冷冷一笑:“不给。”
反正火也灭了,还能怎地?
满院子人面面相觑。
水龙局那当官的像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
陈唐九一连串反问道:“罚什么款?哪儿的规矩?文书给我看看!还有,工费五十又是哪儿定的?上个月老吕家失火只收了二十,你拿我当冤大头呢?”
对方看他家人丁不旺,还当是遇上了个软柿子,没想到软柿子还挺有墨水,不好唬。
他不知道,想在陈唐九手里往外抠钱,那简直是给铁公鸡拔毛要他老命,他能轻易就范?
当着手下的面吃瘪,当官的恼羞成怒:“哪来那么多废话!这都是政府定的,你个土老帽乖乖交钱就行了,争执什么!”
陈唐九说:“交也行,你给我打条子,我留个凭证。”
“刁民,真是刁民!”他气得直喘,无奈没有实权,只能干吆喝,“信不信我把你送去警察署!”
陈唐九嘴角向上一弯:“警察署?”
这时,一个舌头打结的声音从大门方向传来:“谁要送警察署啊?”
说曹操曹操到,保定城警察总署署长柳缇挺着圆肚子进了门,黄白的灯笼底下,他的脸红扑扑的,浑身散发着酒气。
看他进门,陈唐九叹了口气。
那水龙局的官员一看到柳缇可来了精神,忙小跑着过去点头哈腰:“柳署长,都这个时候了,您怎么来了?”
柳缇皱起眉环视院子,目光最后落在陈唐九的脸上,跟他对视:“我刚听完戏,路过这边看到着火,就过来看看。”
水龙局的赶忙说:“哟,把您都给惊扰了,这事弄的!不过这家主人太不像话,我正想跟您报告呢,他不肯付我们工费!”
“哎?你可别血口喷人啊!”陈唐九不干了,上前跟他掰扯,“我没说不付工费和罚款,但我要凭证!”
柳缇问水龙局的人:“什么罚款?”
汗流浃背了。
那当官的擦了擦汗,挤眉弄眼地把柳缇拉到一边:“柳署长,他家里起了火,明摆着有火患,按规矩要罚钱的,我问他要五十块银元,这样,既然遇上了,就全孝敬给您!”
这世道军阀政府管理混乱的很,根本没人查账,懂得都懂,他也不怕明说。
“五十?”柳缇惊讶,“还是你们这帮孙子来钱快啊!”
水龙局的笑的十分尴尬:“那依您的意思呢?要不咱们……”
柳缇看了眼身后的陈唐九,朝他的方向一扬下巴:“知道他是谁吗?”
水龙局的一愣:“啊?是谁?”
柳缇朝他勾勾手指,让他离近点,然后才压低声音说:“他叫陈唐九,是我穿一条裤子的兄弟,记住了?”
“啊?啊……”
水龙局的人屁滚尿流地全撤了,工费和罚款的事再一个字也没敢提。
等人都散了,陈唐九笑嘻嘻地拍了下柳缇的背:“柳爷,又在谢家班泡了一宿?”
“别挨着,弄我一身!”柳缇拍开他的脏手,掸了掸雪白的褂子,“小九,你这是怎么搞的?听说你城外抓鬼去了,啧啧啧,我看你这倒变成小鬼儿了!”
陈唐九自嘲地拍了拍手里的灵位,半玩笑地说:“大概是祖宗发飙,把自个儿的祠堂都烧了,你说这天也不干啊,好端端的就起了火,真邪性!”
“那你可得好好拜拜庙!”柳缇打了个嗝儿,喷出一口酒气,摇晃着摆摆手,“行了,你自己收拾吧,我得回家睡觉了,明天吴大帅的小舅子就到保定了,我负责接待!”
“吴大帅小舅子?那个张……”
“张无聿,那小子最混账!”
抱怨归抱怨,他这个警察署长要还想干下去的话就得把人伺候好,所以他今晚都没敢在谢家班的老相好那留宿,打算回家补个觉,再好好拾掇拾掇自己。
送走了柳缇,陈唐九无心睡眠,看着牌位上仅剩的“傀门师祖钟焱”几个字一阵发愣,拿了条干毛巾一点点擦拭灰烬,被炙烤过的沉香木散发出浓郁幽香。
“师祖哎,你自个儿都保护不了自个儿,可怎么保佑徒子徒孙啊?”
一副“你可真不知争气”的口气。
礼砌巷重新沉寂下来时,天都蒙蒙亮了,陈唐九简单洗了把脸,拉上被子和衣而眠。
睡到迷迷糊糊时,管家陈岸推他:“少爷,少爷?”
“嗯?”陈唐九一看门外的日头,这还没到中午。
陈岸替他把掉到地上的绣花枕头捡起来:“有人想见你!”
“见我?”陈唐九揉着眼睛坐起来,“什么人啊?”
“年轻的,打扮很怪,我问什么他都不说,就说要见傀门首座,要不你还是自己去看看吧!”
“傀门什么?首座?”陈唐九差点笑出来。
哪个不开眼的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都什么年代了还傀门呢?再说,他这光杆司令算什么首座?
好奇心促使下,他洗脸洗的比平时都快,漱了漱口就去了前院。
冒冒失失走到门前时,忽然多出几分心虚。
隔着半敞的门,他看到门外飘起一角轻纱,让他联想起昨夜东厢房被烧光的纱幔。
大门被拉开,温柔的曦光映得他眼前一片金白,门外,略显瘦削的年轻男子披着光,一头乌发垂至精致踝骨,陈唐九被晨光刺得眯了下眼,一时没看清他的长相,只觉得高贵得像神仙下凡似的。
再睁眼,正跟他的冷漠目光对了个正着,心头不由得“突突”两下。
凛如山雪艳若晴日的一张俊脸,身子被道袍样式的薄纱随意罩着,扶风摆柳的细腰若隐若现。
察觉对方目光不善,他客气地拱了拱手:“您找……”
对方冷澈的眼睛微微一扫:“找你。”
陈唐九被他毫无感情的声音激得暗暗哆嗦了一下:“那您……有何贵干?”
对方说:“送宝贝。”
陈唐九好奇:“什么宝贝?”
对方说:“傀儡丝。”
啊?
陈唐九刚放下的心又猛地提起,再联想这人登门找的就是傀门首座,猜他八成是一知半解的江湖骗子,也不知从哪听了“傀门”,登门讹诈。
还“首座”,可笑!
陈唐九什么人?这些年来上下逢迎,精得像猴,这些小伎俩能骗得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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