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第 3 章
大长公主办的赏花宴,若是不去,便该早说,岂有当天才说的道理?加上恰逢大雨,更容易让人误会是心生怠慢。
“真是病了吗?”楼夫人提着裙子,面色狐疑,匆匆走进屋内。
楼雪萤躺在床上,脸色泛红,鼻音瓮重地喊了声:“母亲。”
话音未落,眼泪便掉了下来。
“呀,怎么哭了?病得这么厉害吗?”楼夫人又是惊讶又是心疼,那点儿怀疑立刻烟消云散。
她摸了摸楼雪萤的额头,转头问采菱:“喊过大夫了吗?大夫怎么说?”
采菱道:“大夫说是夜里着了凉,发了低热,倒不是很严重。刚让人去熬药了,夫人就放心吧。”
楼夫人皱着眉,摸了摸女儿热腾腾的脸,道:“是不是下雨了嫌闷,夜里又踢被子了?多大的人了,也不知道照顾好自己,采菱又不是神仙,还能每时每刻过来替你盖被子不成?”
楼雪萤不吭声,只默默地往母亲身边挪了挪,抱住了母亲的腰身。母亲有些丰腴,身上软软的,暖暖的,香香的。
她吸着鼻子,眼眶通红。
她成为贵妃的第一年,那一整个冬天,家里都没有任何人入宫来探望她,她也没有提出过要求。
第二年春,母亲进了宫,看见她瘦了一圈的身子,垂泪道:“簌簌,不是母亲不想来看你,只是……自你入宫后,流言四起,连你父亲也受到了牵连。或许陛下也知道问心有愧,擢了你父亲做了秘书监,但是风口浪尖……簌簌,看到你这样,母亲心里也难受。事已至此,人总不能一直活在过去,得往前看……你现在,你现在还与太子有往来吗?”
她缓缓地摇了摇头。
母亲道:“没有往来便好。你既然已是贵妃,就不能再沉湎往事了,陛下如今对你有愧,对你听之任之,纵着你的性子,但万一哪天他没了耐心呢?簌簌,不管你心里怎么想,陛下他已经是你的丈夫了,你往后只能依靠他了。你与太子缘分已尽,如果连陛下都厌弃了你……你怎么办呢?簌簌。”
后来母亲每半年进宫一次探望她,直到新帝登基,她与家人断了联系。
最后听到的消息,就是母亲得知她为先帝殉葬,一病不起。后续如何,她一无所知。
重生一回,她不想再让家人为她担心了。
楼雪萤哽咽不止,楼夫人看她这幅模样,也不由慌了神,问采菱:“她这到底是怎么了?”
她这个女儿,自幼乖巧伶俐,开始读书认字后就几乎没哭过,上一次与她这般亲热地拥抱,也记不清是有几年了。
怎么生个小病,就变成这样了?
采菱挠了挠头,说:“嗯……大概是做噩梦了,奴婢夜里起来的时候,也发现小姐在哭呢。”
楼夫人轻轻拍着楼雪萤的背,安慰道:“行了行了,不哭了。都是大姑娘了,做个噩梦还要往母亲怀里钻,传出去被人笑话。”
楼雪萤闷声道:“母亲,我今日能不去赏花宴了吗?”
楼夫人叹了口气:“你都这样了,当然不去了。我这就让人快马去怀畅园传话,但愿大长公主别放在心上吧。”
楼雪萤低低地嗯了一声。
她不是装病,她是真的病了。
夜里她决定不去赏花宴后,当即打开窗户,穿着单薄的寝衣,任由大风刮过,雨丝漫洒在身上。
采菱唬得要去关窗,却被她阻止了。
她说:“不去赴宴总得有个由头,恰好下雨,我着凉生病也无人会怀疑。不能装病,否则连母亲这边都骗不过去。”
采菱不解:“为什么不去呢,那说不定是太子的相看宴啊。”
楼雪萤:“连你都知道可能是太子的相看宴,我不想嫁给太子还不行么?”
采菱更不解了:“小姐为什么不想嫁给太子?也没听说过太子哪儿不好啊。”
楼雪萤:“我想找个知我疼我、待我一心一意的人,但太子要开枝散叶,肯定做不到。”
“也是哦。”采菱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小姐这么好的人,当然得配一个满心满眼只有小姐、把小姐当宝贝宠的郎君才行!”
楼雪萤淡笑了一下。
她其实不在乎什么一心一意宠不宠的事情,她不想再进宫,也并非是因为后宫琐事,她只是纯粹不想再和那两个男人产生任何关系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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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雪萤中午睡了一觉,发了汗,迷迷蒙蒙睡到了傍晚,只觉身心都松软了。
听说她醒了,楼夫人又领了一大家子人进来探望她。
楼雪萤已经好些年没见过这么多亲人了,她忍住心中酸楚,眨了眨眼睛,笑道:“发个热而已,怎么还惊动这么多人。父亲和二哥才刚下值,连官服都没换,就被母亲你叫来了。”
除了父母亲外,她还有两个兄长、一个妹妹。一个兄长长她七岁,现在京畿道玉田县当县尉,不在家中;还有一个兄长长她五岁,去年刚刚被授集贤殿正字一职。两个兄长与她都是一母同胞所生,唯有一个妹妹是姨娘所生,只是姨娘死得早,妹妹养在了母亲膝下,如今也长到八岁了。
楼仲言酸溜溜地道:“谁让母亲疼你,你发个低热,连大长公主的宴都不必去。我上月发着热,还得被迫去上值。”
楼枢皱眉看了儿子一眼:“陛下对典籍校勘催得紧,你又不是烧得下不了床,躲什么懒!”
楼仲言撇了撇嘴,嘀咕道:“总之都怪我就对了。”
楼雪萤微笑起来。
她这二哥自小便是他们兄妹中最活泼的那个,长大后性格略有收敛,但一回家便原形毕露。听着家人们为这点小事争论,竟叫她觉得自己也慢慢回到了无忧无虑的少女时候。
“三姐姐,母亲说你中午没吃饭,你现在想吃了吗?”小妹妹拉着她的手,睁着一双乌溜溜的眼睛问道。
楼雪萤低下头,刮了刮小妹妹的鼻子:“是芃芃想吃了吧。”
小妹妹忸怩地笑了起来。
“那咱们就去吃饭。”楼雪萤拉着她的手,起身往外走去。
她好久都没有如此高兴了。
直到夜里,她还在回味傍晚一家子坐在一块其乐融融吃饭的感觉。以前年少时对这样的场景熟视无睹,直到失去后,才知道有多么可贵。
还好,一切都还来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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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雪萤在家休息了好几日。
其实她的低热第二日便好了,只是刚因为生病爽了大长公主的约,她也不好立刻出门。
楼雪萤站在窗前,呼吸着外面新鲜的空气,展开双臂抻了一会儿,又活动了一下肩颈。
年轻真好,健康真好,她受够上辈子走几步路就要歇一歇的感觉了。
采菱从外面走进来,笑眯眯地问:“小姐是不是想出门玩了?”
楼雪萤点点头。
她想去人多的地方,想听闹市的声音,想看那些真实的烟火人间。
“那正好!”采菱雀跃道,“刚才门房来传话,说姚小姐遣人来问小姐的病好了没有,若是好了,她就请小姐吃饭去!”
楼雪萤怔了一下。
采菱口中的姚小姐只有一个人,那便是她的手帕交,姚璧月。姚璧月是司农寺少卿家的小女儿,还有个当过工部尚书的祖父,两家大人有些交情,她小时候常去姚璧月家中玩耍,情谊再深厚不过。
不过上辈子这个时候,姚璧月有请她吃饭吗?应该是没有的,她们两个都受邀去了赏花宴,才见过面,没必要过几天又出去一回。
楼雪萤抿了抿唇,笑道:“也好,有些日子没见阿月了。你让人跟母亲说一声,中午我就不在家吃了。”
她打扮一番,登上马车,去赴姚璧月的约。
姚璧月订的是京城最贵的酒楼,地处繁华街市,临窗便可眺望到楼下熙熙攘攘的盛景。
楼雪萤上了楼,进了雅间,果然姚璧月早已候在里面,见她来了,不由一笑,露出一对尖尖的虎牙。
“簌簌,坐。”姚璧月热情地招呼道,“听说你前几天生了病,怎么样,都好了吧?”
“都好了。”楼雪萤落座,静静地看着她笑。
“幸亏你没去,那赏花宴可真没意思,太子没见到也就算了,花也没赏到,我的新衣裳沾了泥水,都不想再穿了,但丢了又可惜,真烦。”姚璧月一边摇着头,一边喝了口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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