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他话音的落下,原本两颗不同频率跳动的心脏,仿佛在一点点,一点点地同频。

直至共振。

不知不觉中,季舒楹渐渐止住了眼泪,以另类的方式。

裴远之也松开了她。

季舒楹缓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的眼泪把裴远之的衣领口打湿,稍微一碰,都是湿漉漉的。

“你是水做的么?掉这么多眼泪。”裴远之用手背轻蹭着她滚烫的耳垂尖,嗓音仍带着薄醉的喑哑。

不似责备,更似漫不经心的调情。

“……我才不是。”

季舒楹握着他的手腕,将其从自己的耳尖上挪开,下巴微抬着,骄傲的姿态,“只是今天喝水喝太多了。”

绝对不承认,她在裴远之怀里哭得稀里哗啦这样。

一定是孕激素影响。

一定是这样。

裴远之唇角微勾,很淡的弧度,却没有揭穿季舒楹拙劣的借口。

季舒楹深深呼吸,吐气,原本因为流眼泪而起伏的胸膛也逐渐平缓下了,心跳声平复着,渐渐回到了平时的有力节奏。

静谧昏暗的卧室。

她听到自己有些清浅的呼吸声,还有裴远之的沉沉呼吸。

没有人再开口,她也没说话。

裴远之只是牵着她的右手,将她的整只小手包裹在大掌里,揉捏着,无声地温存着,享受这难得的静谧时刻。

窗外月光溶溶,树影飘曳。

眼前男人的高大身影,似乎可以容纳一切负面情绪,抵挡一切**。

不知为何,季舒楹想起了一些遥远的往事。

尽管这些往事已经在记忆里褪色,被更多五彩斑斓的记忆所覆盖,但从记忆长河里赤着脚拾起来时,还是会被碎石烂贝壳尖锐的棱角,所扎伤。

“你还记得之前吗……知道我为什么讨厌雷雨天气吗?”

季舒楹的声音很轻,恍若羽毛,漂浮不定地在空气中,摇摇晃晃。

“嗯?”

裴远之垂眼,喉结轻轻滑动了下,倾听的姿态。

“我讨厌雷雨天,是因为小学六年级的暑假,我不小心翻到爸爸书房里,跟……那个女人的聊天记录。”

一轮弯月静谧,遥挂枝头。

季舒楹仰着头,看着窗外的月光,似一汪蓝色的眼泪。

“那个时候,我摔伤了脚,忘掉了,但潜意识里一直——”

“我不能接受,我真的不能接受……”

她说不下去了。

但裴远之听懂了。

他伸手,用指腹轻轻蹭了蹭季舒楹的面颊,像是在抚平什么,“我现在知道了。”

知道她为什么会那么在意。

知道她的恐惧从何而来。

知道她潜意识的伤痕

季舒楹低低地‘嗯’了一声。

裴远之再度将人拉入怀抱她的下巴靠在他的肩膀他抱着她静静地相拥了一会儿。

近在咫尺的亲密距离肩与肩相靠身体与身体相依他嗅到怀中人身上传过来的很好闻的淡淡香气。

似乎是清甜果香味的沐浴露混着肌肤的味道似乎还有一丝身体深处的馨香说不清道不明但糅杂在一起就是莫名的勾人。

像细细的钩子将他的心钓起来悬在空中渴望却又够不到。

又像催情剂抱也抱不够只是贴着也还不够。

想要更用力想要每一分

每一秒都抱着贴着直到负距离。

莫名其妙的

“以后我生气的时候不准和我讲道理要先哄我。”

她语气凶巴巴的。

“嗯。”

“要先照顾我的感受。”

“好。”

“不准再和我说晚点再聊。”

“要看情况。”

闻声季舒楹倏地抬起了头从他怀里挣脱出来“你说什么?”

裴远之:“如果临时有重要……”

季舒楹气得用被牵着的手反手去捶他“如果有更重要的事譬如工作譬如客户你提前跟我说一声不就好了我又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裴远之凝视着她薄唇轻扯了一下“嗯你确实很讲道理。”?

阴阳怪气她?!

季舒楹瞪他一眼“不听我的话拉倒。”

“我听。”

裴远之说着重新执起她的手放到唇边吻了吻确认了一下温度是热的她没有着凉“那今晚我回来睡?”

“不行。”

季舒楹吸了吸鼻子声音还带着鼻音却拒绝得干脆利落。

她抬手顺便摁亮了门边的灯柔和清明的光线一刹那照亮整个卧室驱散昏暗。

一旁伫立着的穿衣镜里映照出季舒楹此刻的状态红红的鼻尖和面颊。

她天生皮肤薄又脆弱此刻耳垂和面颊都泛着不正常的潮红一幅被欺负惨了的模样。

“我要睡觉了。”季舒楹从他的掌心里收回手打开门开始下逐客令。

“睡觉?”

裴远之没动一眼看穿她的谎言“你还没抹身体乳和妊娠油。”

以前每天晚上季舒楹睡前都会抹护肤品保证肌肤水润以免干燥起皮雷打不动。

只不过有时候是她自己抹有时候是让裴远之帮忙。

“没抹怎么了?”季舒楹退后了一步哼哼唧唧“我想抹的时候就抹不想的时

候就不抹要你管。”

“要管。”裴远之说“我帮你抹完再回去。”

……原来男人在不要脸这方面上也都是无师自通。

“……我还没洗澡。”

季舒楹低声说着再度用手去推身前的男人哪怕推不动也要推“你快出去快出去快出去。”

语速越来越快到后面有些恼羞成怒。

今晚遇到了好多事她也流了好多眼泪经历了情绪的大起伏从满足快乐到失控委屈再到温存像坐过山车似的大起大落身体已经有些疲倦。

现在季舒楹只想自己一个人静下来洗个舒舒服服的热水澡点个香薰蓝牙音响放几首歌一边享受睡前的护肤时光一边听歌好好捋一捋纷乱的思绪再放空大脑发会儿呆。

裴远之拗不过只好顺着她推动的力度退出卧室门外。

“明天见。”

合上门之前裴远之站在门口将要关上的门缝后说。

季舒楹轻哼一声“谁要跟你明天见。”

而后将门关上。

被‘砰’的一声关在门外裴远之也不恼回到客房打开灯慢条斯理地松掉本就被刚才动作蹭乱的领带。

领带挂回专门的领带衣架上又从衬衫的第一颗扣子开始解。

安静的客房光洁如新的穿衣镜里映出一双狭长的眸子。

男人身形颀长高大黑眸清明除了身上还带着淡淡的葡萄酒香气哪里有半点醉意。

洗澡换衣服擦干净头发剃须膏的清爽薄荷味在卫生间里弥散开来。

待裴远之睡前上床看了眼腕表时间也不过将将十二点。

他平常一般工作到两点入睡现在距离平时的入睡时间还有两个小时。

许是上床太早裴远之久久睡不着。

清清冷冷的客房黑白灰的布置衣柜里挂着他的衣服依然是清一水的冷淡色系西装再也没有属于她的鲜艳亮丽色彩。

竟然有几分寂寥。

张姨时不时地会进这间客房拖地、擦灰打扫得干净以便不时的急用因此床单被套都是崭新的透着高级洗涤剂的松木香味。

但。

裴远之侧过头手臂枕在头下缓缓地闭上眼。

他更想念她身上的味道。

记忆中的味道她柔软的身体微颤的肩膀指尖上似乎还残留着一点触感温香软玉如梦如幻。

她的眼泪她的委屈她的甜味

又过了一会儿裴远之抬手拿过枕头边的手机锁屏划开指尖轻点发了条消息。

咔哒一声。

重新锁屏扔回去手机的荧光渐灭

,客房里回到最初的黑暗和静谧。

那件被她眼泪打湿过的衬衫,裴远之放在了床头柜上,叠得很整齐,近到,他现在还能嗅见似有若无的清甜果香味。

属于她的气息。

-

另一边。

季舒楹洗完澡,吹干净头发,又心不在焉地往脸上抹护肤品。

水、乳、眼霜、面霜、身体乳、妊娠油……

一连套下来,她擦得手都累了,尤其是身体乳,从胳膊到大腿,都是不小的工程。

季舒楹有点后悔了,早知道不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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