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

“我与你同在。”

她又梦到第一次与权志龙十指相扣。

0.1

16岁盛夏,母亲祭日。

阳光透过分散的指缝,惊扰了女孩的眼睛。

她今天格外的沉默。

从她说完“请离我远点”之后,男孩就一直保持着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坐在长椅的另一端。

权志龙弓起背,小心的抬眼打量她的表情。

“别看我。”

金允知语气冷漠。

男孩没有如她所愿。

他起身,在原地站了会儿。

在金允知以为他会离开的时候,男孩慎重的朝她走了两步,到她身前。

金允知的阳光被挡住了。

她蹙眉,想要撤回手,权志龙俯身,伸出自己的五指,插进她的指缝。

陌生的触感,熟悉的温度。

十指交缠,明明很松,却像某种过分强硬又亲密的共享。

女孩心中一颤。

她看到他的眼睛。

“发生了什么事情?今天过的不开心吗……”

“不要不理我,不要偷偷难过。”

权志龙有些难为情的偏过头,咽下喉咙里那点莫名的哽咽。

她还没有哭,他怎么就忽然被感性占据了大脑。

金允知呼了口气,没有将手松开。

“我不想告诉你。”

“……”

男孩声音变闷,心也变闷。

“内……,没关系。”

太阳已经不刺眼了,有人将它挡在身后。

取而代之,在她世界降临的,是一对清澈忧郁的瞳孔。

“你能陪着我吗?一直陪着我。”她又说。

温柔漂亮的杏眼里溢满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脆弱。

权志龙因为女孩反复的态度,呼吸紊乱了一下。

“好……”

他想坐回她身边。

“不要。”

金允知抬了抬他们相牵的手,“就像这样,一直站在我面前,牵着我。”

……

那天权志龙站到脚麻,手心发汗。

善解人意的女孩从没有那么任性的不去考虑他是不是难受,权志龙也从未那么满足。

0.2

她需要他。

金允知需要权志龙。

0.3

金允知恍惚醒来。

乌发散落,面白如纸。

纱帘阻断晨光,房间沉郁,助眠香薰也有些烦人。

梦中的心动如此清楚。

可金允知却像做了噩梦一样,升起胆怯与惶恐。

耳边乱糟糟的,有人在对她说话。

“——我其实好开心。”

“——跟我走。”

“——我知道,我甘愿。”

“——记得八年前一起吃的最后一块巧克力吗?”

“——你想让我在原地等你,还是冲你走来?”

“——你以为你很会说情话吗”

“——你以为你很会放狠话吗”

……

“我带你跑进明天。”

“我带你跑进明天。”

……

0.4

“嗒。”

镯子滑着挂在手腕上,淡淡的药香驱散了梦魇。

打开的首饰盒空空如也,女人闭上眼睛。

0.5

“你知道?”

“毕竟你哥哥一直不太不喜欢我。”

男人唇角带笑,眼神平静。

金允知抿唇。

权志龙敏锐察觉,偏头解释,“不是有意隐瞒。”

“我也是后来知道的。”

“他做的其实很明显,是我当时太冲动。”

男人停了下,没看她的表情,“如果把话说清楚,可能……”

没有如果。

金允知的眼睫颤了颤。

她承认他也是受害者,她承认她想起那个曾爱过的29岁男人还是会下意识的心痛,可是。

没有如果。

权志龙明显也知道,短促的笑了下,转了话头。

“挺可惜的。”

“但选择就是选择,是我做的,是我错了。”

他再次向她道歉,这次不是为了挽留,是权志龙花了八年时间找回的真诚,“对不起啊,允知。”

0.6

窗外月色袅袅。

权志龙在她眼里逐渐氤氲。

“从很久以前开始,你好像就一直在对我道歉。”

“不累吗?”

“我其实也有一些心里话。”

金允知眨了眨眼,褪去水意,“想不想听?”

空气安静,而权志龙心跳倾斜。

他捂住脸,嘟囔。

“什么嘛……允知怎么变得这么恶劣了?

明明就知道我一直期待你能和我多说几句话。”

“废话都可以,更别说是真心话……”

像插科打诨,让气氛变得轻松。

可她还是知道,他手心下,眼里蒙着的水光。

她看不了,但她就是知道。

金允知弯了唇。

权志龙急着掩饰自己没出息的眼泪,错过了女人久违的柔软。

??

0.7

2025年5月末,韩国财团海垣前任掌权人金泰和秘密入住旗下私人医院专门病房,性命垂危。

明明马上步入夏天,却迎来最后的倒春寒。

女人眉间有些愁绪,似乎是担心父亲的身体,慢慢的翻着病历单,看的很仔细。

自从知道这边的情况以后,她总会趁着尚在韩国抽出一点时间来看望。

这对自2016年公开站队后就彻底闹僵的父女,关系得到了很大的缓和。

“允…允知啊。”

明明养尊处优到70岁,头发大部分都还是黑的,现在却连说话都吃力。

女人倒了杯水,小心的给他喂过去。

金泰和喝了两口,就没了动静,“你恨我吗?”

金允知好像没听见一样,将杯子放回床头柜。

“您好好休息,别想太多。”

“我也就这两天好活了吧。”

“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妈妈,对不起你。”

“你哥哥的人不在,有什么想说的,直接开口吧。等老头子死了,就没机会了。”

或许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又或许是回光返照,有心无力。

金允知和那双混浊而深厚的眼睛对视。

里面藏着属于商人的,未褪的锐利。

……

“不,我不恨您。”

她垂下眼,“这是您第三次问我了,我不会撒谎,您忘了吗。”

“但我确实有话想问您。”

金泰和闭上眼,“嗯?”

“您知道当年的真相了吗?”

……

金泰和迷茫的看向天花板。

清晰的视线,已经渐渐模糊,“我真的爱荷荷。”

金允知看着父亲。

他没有回答那个问题。

“你出生的时候,我和你妈妈,真的很期待。”

金泰和说话很慢,很费力,每说几个字,总要停顿着喘气,“如果我不爱她,不会在整个圈子的议论中娶她。”

“也不会在她死后,还遵循着那些约定,让你和别的家千金,不一样的长大。”

金允知始终安静的听着。

“你会不会怨我?”

他苦笑着,示意她打开柜子,“我早就想过了,这两天,就该去赎罪了。”

“孩子。”他又咳嗽了,“我知道你和你哥哥亲近,可我活了这一辈子,比谁都清楚,金东玟不是什么好人。”

金允知捏着那份股份转让合同,凝眸看着下面早就签好的落款。

“你不适合做生意,但也不能叫他在海垣一家独大,”金泰和讲着,“你手上的百分之5再加上这份股权,金允知就是海垣的第一股东。”

“我给你留了人,林律都会帮你联系。”

“这是我欠你的。”

“可是我不想要。”金允知轻轻将合同放在一边。

“这是我的遗愿。”老人说。

0.8

临走时,金允知给他掖着被角。

护工在一开始就被他主动撤走,病房门口有一排保镖,监控闪着红灯,在全方位运转——

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金允知闻到他身上的死人气,突兀开口。

“您相信报应吗?”

金泰和猛地睁开双眼。

女人没有撤开,轻轻对他笑。

“您觉得是哥哥对您的身体使了手段?”

所以不甘心,想挑起他们内斗。

明里暗里叫她去争。

“金泰和。”

女人唇边弧度未变,平静的在他眼中称得上瘆人,“你和金东玟是不是都觉得我很蠢?”

0.9

不会有人35岁还是一片白纸。

我们常常把有些人的迟钝和柔情当作痴傻,而事实上,她远比绝大多数人都聪明。

金泰和和金东玟一样瞧不起她。

无论是那点在娱乐圈还是文学界的成就,在他们眼中,都是靠着金家的力量得来的。

她不是花瓶,是瓶里刺被掰断的花。

永远逆来顺受,唯一的优点就是开的漂亮,却还蠢到会因为一份失败的爱情远走他乡。

他们觉得三言两语就可以哄骗她。

让她为他们驱使,乖乖效力。

泛凉的指尖,接触到他的皮肤。

她陈述,声音很轻,“您想要我和哥哥离心,让我和他添堵。”

“又知道我不懂经济也不贪权,集团有什么大事最后还是会叫哥哥决定,海垣的股份最后还是会回到他手上,集团不会有任何动荡。”

金泰和胸膛起伏,看她的表情终于变了。

“今天很冷,我出门的时候差点以为是冬天。”

女人笑了,很温柔,“说起来,您觉不觉得这个场景很熟悉?”

“30年前,您也是这么站在妈妈的床前。”

“她要是知道您这么多年,自负算计的模样一点没变,一定会很欣慰。”

“你——”金泰和惊怒。

1.0

他是匹吃人的狼。

金泰和哪里会爱人呢,他永远只爱自己,爱他的钱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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