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岳明躺在病床上,脸色惨白,形销骨立,他手脚都蜷缩起来,瘦削得简直不像个人。

原先他大概是有鼻饲管插着的,手脚上也留着绑住许多仪器而留下的淤青,还有勒出的痕迹。但这些东西现在已经全部撤掉了,只剩下一个心电仪在孤独地起伏。

“看来,现在就是我的最后一天了。”他浑浊发黄的眼珠子转到对面墙上的时钟,盯着那细长的铜针缓慢地向前走动。

如果把人的生命比作二十四个小时,下午两点钟和中年四十岁差不多,正应该是年富力强的时刻,但他已经是半夜十二点前的最后五分钟了。

在黎岳明那一辈人里,临死前儿孙满堂,几代人哭做一团,跪在病榻前为他送终本来是善终最好的幻想。

可他却孤零零地躺在这里,刻意支开觊觎他财产的儿女孙辈们,只叫来了章晚,黎应谌,以及只见过一面的,林未眠。

“咳咳咳咳……”他费劲地咳嗽了两声,一呼一吸间带着沉重的“嗬嗬”声,仿佛是从肺里硬生生挤出来似的,“谢谢你还肯来见我。”

这样的人还要挣扎着起来说话,林未眠却站在病床前,神色麻木,无动于衷,显出一种毒蛇般的冷血。

“我很遗憾你没有多活一段时间。”她说。

有一种关于人性的说法,是这样讲的。

在其他人快要死的时候,作为同类,大部分人都会对变得和善许多,就算不会真的满足死者的愿望,至少也会说一些好听的谎言,他们管这个叫临终关怀。

可惜林未眠并不在此种行列之内。

哪怕黎岳明忏悔和辩解过,哪怕他拿出大笔财产无条件赠予,哪怕他允诺把继承了自己毕生遗产的孙子推过去作为赔偿,哪怕,他快死了,她依旧没有升起半点同情心。

时间过去,消磨蹉跎了整整一年,她的愤怒与仇恨依旧丝毫不减。

只是相比较于其他人对仇人恨不能尽早去死的念头,这个女孩子的怨恨显然更上了一层楼。

她已经不满足于□□的毁灭,而是精神上的折磨。

“你是在遗憾我没有受到更多的折磨,就这么痛快地死掉了吧?”

“这一年我确实吃尽了苦头,也像你想象的那样,活的生不如死。”他坦然地说,“如果这还不能抵消我的过错,那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林未眠的唇抿住了,死死的,就像个密封的袋子。

于是黎岳明也了然了。

“我知道我没有资格和立场来说这句话。但是反复沉溺在过去的仇恨里,对你未来的人生没有好处。”

“我死了以后,你差不多也该放下了。继续追究下去,只会把你们的生活一起毁掉。”

“这都是我的错……”

黎岳明强撑着一口气,视线已经失去了焦距,虚浮地悬在白色墙壁的某个角落。

“这都是我的错,我的错,我的,我的,清知……”

“没错,这都是你的错。”林未眠讥诮地说,“而你也再没有什么办法改正了。”

“清知……你……我错了……”黎岳明的呼吸逐渐局促。他说话的一起像是从林未眠身上转到了另一个人,浑浊的眼睛里冒出一阵井光伟,既像是回光返照,又仿佛只是胡言乱语般,他说出许多自相矛盾的话。

“你做错了事情,你应该担责的。跟我一起去警察局自首。”

“不不不……不对。你别去了……跟我回家。”他颠三倒四地说,“尸检确实有问题……不是你撞的,我不该不相信你……”

“只有可能是你,那天晚上只有你一个,行车记录仪是你弄坏的。”

“我怎么会把你养成这个样子……”

“尸检”“撞”“行车记录仪”?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清知是指他的儿子黎清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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