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审问
“一群瞎了眼的蠢货，”青蒲收起剑来，怒气冲冲扫视殿内破败景象，“圣女就算重伤未愈，也不是你们这些喽啰可以欺负得了的。”
也只有仲傅的人才敢如此放肆，若是九方溟渊旨意，邬魁定亲力亲为。他向来敬重亦妩、做事有分寸，不可能如此对待。
所幸亦妩生活向来简约，寝殿并没几件东西，只被打碎几个花瓶，无过多损失。
亦妩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吃过新端来的热粥后，起床活动筋骨。
冬日寒气重，她刚走进院子，寒风顺着骨头缝钻进来，格外振奋精神。
抬头望去，大槐树叶子已经发黄掉落，枝干清楚显现出来。看来她真的躺了很久，季节都变换了。
亦妩靠坐在树下藤椅上，回忆近来种种，最后不自觉想起九方溟渊手腕上那道伤口。
蛇姬的毒，再加上毒蝎之毒，他现在肯定浑身刺痛、神志不清。
既然恨她，为什么又要费尽心思救她。九方溟渊这人，真是越来越看不懂。
“圣女、圣女，你在哪儿？”
青蒲很快把寝殿收拾好，花瓶碎片打扫得干干净净，回神却找不见亦妩，着急地喊她。
转一大圈，终于在大槐树下看到，连忙拿把披风给她围上，“好不容易醒过来，可别再冻病了。”
“青蒲，”亦妩难得温柔，拉过她指尖握在手里，千言万语最后化为两个字，“抱歉。”
抱歉利用她，抱歉害她受伤，抱歉让她担心……
青蒲惶恐不安，连连摆手，“圣女说的什么话，自打你救我性命那天开始，青蒲就誓死相随。”
“没有保护好你是奴婢失职，你有什么好抱歉的。”
亦妩浅笑摇头，没解释什么。
如今仙族虽未回到云之巅，但成功打开极冥封印后，仙族已经重获自由，她那根始终紧绷的神经终于得以放松片刻。
青蒲也说，亦妩总算有几分人气。
为尽快修复伤势，亦妩压下余毒，炼化吸收体内虎妖妖丹。仔细调养几日后，总算好上些许。
看守寂玉宫的侍卫不知何时撤去，间钦沅乔装打扮从人界带回最新消息，告知与她。
“自从极冥封印打开之后，九方溟渊便下令详细调查，陆陆续续以雷霆手段抓获不少妖族。”
他隐晦瞧亦妩一眼，继续往下说：“之前他们都没找到什么线索，但这次他们抓到一只猫妖，听说……”
亦妩挑挑眉，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间钦沅对她滴水不漏的反应无可奈何，闷完杯中之酒，破罐子破摔直接捅破，“你行动之前能不能跟我商量商量，看看你把自己搞成什么样子？真不拿自己的命当命？”
他话锋突转，亦妩面上划过淡淡茫然惊诧，又很快了然。
也对，当初他们是在极冥旁相遇，一路相识扶持至今，只要对方不蠢，猜到她目的理所当然。
丝毫没有被拆穿的窘迫尴尬，亦妩随手给他添酒，轻描淡写揭过，“这不还活着嘛。”
她如此说，便承认封印确实是她打开的。
间钦沅狠狠瞪她一眼，也没揪着不放，继续说起正事，“听说妖族能得知封印之事，全靠那只猫妖，如今被魔族抓获，恐怕形势不妙。”
“无妨。”亦妩举起酒杯，缓缓饮尽，“无伤大雅，无需担忧。”
她神态太过悠闲，间钦沅也不多说。
二人沉默饮酒，偶尔碰杯，一切尽在不言中。
临了，间钦沅才道：“仙族最近从各大修仙门派挑走不少人，不知何时再打过来，你小心一点。”
“嗯。”亦妩点点头，把酒壶盖好，随口一问：“你怎么不去？”
脚步突然顿住，间钦沅领会话中深意，惊悚回头，“你……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亦妩被他反应逗乐，抬手拍拍他肩膀，“我们初见那时候，你还不会隐藏仙气。”
他不蠢，亦妩也不傻。
那时她初出极冥，人生地不熟，若不是瞧见间钦沅身上淡薄仙气，怎可能平白与之相交。
间钦沅并非刻意隐瞒，实在是拿不准亦妩身份，又心思敏感，便不小心拖到今天。
不曾想，对方同他一样，早已猜到一二。
“谁让我运气不好，飞升时正赶上仙魔大战。”想起这事，他忍不住苦笑，“等我躲过去，这天已经变了。”
魔族入主云之巅后，全天下抓捕仙族，一个不漏通通丢进极冥封印。
间钦沅刚飞升，连云之巅都没进得去，就被迫东躲西藏。
后来，他偷偷修炼，暗地里往极冥跑，想寻法子打开封印。结果一百年里，他始终对封印束手无策，撞到亦妩从里面出来是他唯一收获。
间钦沅只说这么一句，亦妩就猜到大概，点点头没再多问。
对方并非仙族后裔，乃凡人修炼飞升成仙，对云之巅和仙族并无归属感，不愿插手仙魔之争完全情有可原。
间钦沅消息一向很准，魔族动作也很快。只一夜功夫，第二日清早，大司祭便召所有魔族大臣正殿议事。
等亦妩慢悠悠过去，上到九方溟渊、大司祭，下到魔族侍卫和妖族罪犯，全都到齐。
她目不斜视，上前站到右侧首位。
大司祭朝下面粗粗扫视一眼，转向上方，“少尊，人都齐了。”
“嗯。”九方溟渊斜斜靠在扶手上，目光望向大殿正中央铁笼，随口吩咐：“既然犯人是仲傅抓的，那便由仲傅审吧。”
“是，少尊。”
站在左侧之首的中年魔族微微点头，往前一步转向铁笼，语气严厉询问猫妖：“据魔族调查，关于魔族禁地与极冥封印法阵相关消息，是你透露给狐妖飞琴，飞琴再上报蛇姬的。”
“若不是你，蛇姬不可能偷袭禁地，仙族封印也不可能打开。你老实交代，跟你暗中勾结、传递消息的魔族到底是谁？”
闻言，所有人目光都望向铁笼，眼神难掩憎恨愤怒，巴不得立刻把里面十恶不赦的猫妖生吞活剥。
亦妩抱臂瞧去，猫妖奄奄一息趴在笼子里。
她身上伤痕累累、血迹斑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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