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2000年的冬天,何问辞刚过完十岁生日。
这个生日她过得颇为寂寥。
那天何问辞放学回来,意外地看到何博简在家。
她惊喜地问:“爸,你提早下班回家是为了给我庆祝生日吗?”
何博简拿着报纸的手一顿,伸手推了鼻梁上的眼镜,有些歉疚地看向女儿,“你先看会电视,等爸爸一会。”
话说完,何博简就大步走进厨房,翻箱倒柜地找面条。
何问辞平日里回家第一件事,就是坐在家里唯一的一张书桌前写作业,乖乖等着何博简下班回家。
何博简工作忙且不太会做饭,父女俩的餐食几乎都是何博简顺路从单位食堂带回来的,他极少下厨。
“爸,你今天真让我看电视?”何问辞跟到厨房,一双圆溜溜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何博简看,颇有些难以置信。
“当然。”
何博简怔愣了几秒,突然意识到可能是自己平日里对女儿管的太严格了些。他停下翻找的动作,径直走回客厅,从茶几上拿起遥控器摁开电视机。
他一向不善言辞,就干脆用行动回应女儿。
“今天你想看多久电视都行。”
何博简把遥控器塞到女儿手里,“想看哪个台你自己调。”
何问辞“哇”地一声蹦起来抱住何博简的胳膊摇来晃去,“爸,爸爸,你真的是我爸爸吗?”
何博简微微一笑,“饿了吧?我去给你煮面。”
*
何问辞看完了一集《还珠格格》,何博简才把面条端上桌。
“问辞,过来吃面。”
何问辞磨磨蹭蹭地听完片尾曲,才舍得拿起遥控关了电视。
“你是风儿我是沙,缠缠绵绵绕天涯......”
她嘴上控制不住地哼着片尾曲,拉开椅子在餐桌前坐下。
面汤上飘着一层猪油,香味引得何问辞咽了咽口水。
她拿着筷子没动,细细打量着这碗面,竟一时不知该从哪里下手。青菜叶一根根整整齐齐地铺在面上,一个圆润焦黄的荷包蛋卧于那一片青绿上,好像茫茫草原上的一轮落日。
何问辞不动声色地数了数菜叶的数量,恰恰好是十。她嘴角微弯,被这个小细节感动到,甜甜地笑了。
何博简看着女儿迟迟不动筷,以为是她担心这碗面不好吃,解释道:“做菜爸爸可能是做的不好吃,但煮面还是没问题的,这是你妈妈教我的。”
听到“妈妈”两个字,何问辞脸色微变,快速收起笑,一言不发地开始吃面。
“问辞,生日快乐,平安喜乐。”何博简说。
女儿生日这天,有些话何博简实在难以说出口,能拖一天是一天。
一切等过了今天再说吧!
*
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还在熟睡中的何问辞被何博简叫醒了。
何问辞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迷迷糊糊地问何博简,“爸,几点了?”
“六点十分。”何博简轻声答。
“这么早你把我叫醒干嘛?”何问辞闭紧眼,有些生气地一把拉起被子捂住头,嘟囔道:“快把灯关了,不要影响我睡觉。”
何博简轻叹一声,纵使不忍心,有些话必须硬着心肠说出来了。
“问辞,你的行李爸爸帮你收拾好了,一会你姑姑过来接你,送你去你妈妈那。”
何问辞瞬间睡意全无,一骨碌从床上翻坐起来,圆溜溜的眼睛死死盯着何博简,气呼呼地说:“爸,我只是不想起那么早而已,又没到上学时间,你为什么要骗我?”
何博简移开眼不敢看女儿,声音又轻了几分,“我没骗你,你姑姑大概一小时后就来接你。”
何问辞难以置信地看向何博简,语气不佳地说:“我不去她那里,当初是她不要我的,我才不要去。”
眼泪一颗颗顺着女孩白皙的脸颊流了下来,她呜咽道:“爸,你是不是要结婚了?”
何博简的心瞬间跌至谷底,哇凉哇凉的。他轻轻搂住哭到身体颤抖的女儿,一下一下轻拍着她的脊背,“胡说什么呢?爸爸这辈子都不会再结婚的。”
“就算为了你,我也不会再婚。”何博简用宽厚温暖的手掌替女儿揩去泪水,莫名一阵心酸。
何问辞不过才刚满十岁,却已开始想一些隶属于成年人才会考虑到的问题。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何博简问。
何问辞抽抽搭搭地说:“院里的阿姨和奶奶们私下里都说,等你将来结婚,就会想办法甩掉我这个拖油瓶,你会和新老婆生新的小孩。等你有了新的小孩,你就不再爱我了。”
听完女儿的话,何博简心口愈发堵得慌,他微微收紧抱住女儿的两条手臂,很认真地保证道:“问辞放心,爸爸向你保证,我不会再婚,我这辈子就你一个孩子,我会永远爱你。”
何问辞的哭声慢慢小了下去,鼻子一吸一吸的。
何博简起身拿过床头柜上的卷纸,扯下一节,帮女儿擦去鼻涕。
“问辞是爸爸的心肝宝贝,才不是什么拖油瓶,不要听别人瞎说。”何博简补充道。
*
何问辞穿戴洗漱好从卫生间出来,何博简已经去单位食堂买了早餐回来,正一样样往餐桌上摆。
有小笼包、豆浆、油条和茶叶蛋。
何问辞坐到餐桌前,拿起一个小笼包往嘴里塞。何博简从保温桶里舀出一碗豆浆,放到何问辞面前。
何博简平日里很少一次买这么多种类的早餐,今天的早餐过于丰盛,何问辞却吃的毫无滋味。
吃完小笼包,何博简拿起一根油条递给何问辞,“喏,你不是喜欢吃油条蘸豆浆吗?”
何问辞接过油条,用手撕成小段小段的,丢到豆浆碗里泡着。
“爸,我要去那边住多久?”
何博简心下了然,何问辞至今仍对栗梅两年前的离开耿耿于怀,甚至都不愿意叫她一声妈。
这两年,何问辞绝口不提栗梅,倘若何博简不经意提前,何问辞也总是说些其他的转移话题。
“这个爸爸现在也没法回答你,但爸爸向你承诺,只要条件允许,我一定第一时间接你回来。”
成年人世界的艰难,何博简不想同女儿说,那些太过于沉重的东西,他独自一人承担就好,
何问辞从出生起就住在何博简单位分的这套小两居里,她从未和父亲分开过,突然要离开,心里怪难受的。
“你为什么要把我送到她那?”何问辞抬头,对上何博简的视线,像个大人一样问道:“我想知道原因。”
冬日气温低,包子和豆浆盛到碗盘里很快就变冷变硬,毫无一丝热气。
何博简拿包子的手一顿,一时间不知道该和女儿怎么解释。
何问辞看到何博简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气呼呼的哼了一声,“你就是嫌我是拖油瓶,才想把我送走的。”
何博简瞬间食欲全无,心口一阵阵的疼。他意味深长地看向女儿,问:“你真想知道?”
何问辞重重地点点头,“想。”
何博简眉心紧蹙,言简意赅地说:“爸爸单位效益不好,已经好几个月发不出工资了,我准备办停薪留职,去深圳闯一闯。”
“深圳?”何问辞知道这个地方,是经济特区。
她眼巴巴地看着何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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