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次月,绿草繁荫愈显葱浓,庭院青绿春色满园,风华无边自在逍遥。
不知是阿酉送来的伤膏确有奇效,亦或有功于那些个大夫。俞挽春伤口表面已经勉强愈合,剩下一丝白色疤痕未消,只待用伤药好好湿敷,不日便可光滑如初。
只是到底休养时日不够,她不过是表面与寻常无异,可内里还是有所亏损,皮肉拉伤尚未完全痊愈,左手使不得力,拿不起重物。
但俞挽春早已耐不住性子,她生来守不住安静,而今在闺中关门苦熬许久,又眼见花朝节将近,坊间势必热闹非凡,她自然是想赶紧外出府门去去萧索晦气。
旁人不知晓俞挽春生性还算有理可循,她的爹娘自然是知晓自己这唯一的女儿,他人面前倒是乖巧,实则底下藏着个古灵精怪的跳脱性子。见她这养伤时日安安分分,未闹出幺蛾子,且也心忧她这些时日待得心里积郁,对身子也无好处,便松口同意了她。
俞挽春此次不过打算在府外附近乱转一圈,况且因不日便是花朝节,府中一些奴婢丫鬟早早放府归家,她本身也无意带上其他侍女亲从,便一人便出了府。
俞府门前有一树槐,树上枝丫伸展,纵横交错成冠状,听闻从建府以来存在至今,如今树龄已不可数,终年屹立不倒。唯见似大雨亭盖宽大,树皮干瘪粗糙,其庞大需数人合抱,惹眼至极。
故而俞挽春微微轻拾裙角,踏出府邸门槛,抬起头俶尔便见那粗壮槐树旁,一人正静静驻足停留。
想来,是那人长相太过扎眼,否则平时来来往往无数,怎不见俞挽春注意到旁人,怎生穿梭云烟漫漫,独独打眼一看便能瞧中他。
俞挽春放慢脚步,好奇打量着那正阿酉。
怎的来了这里,是正巧来办案路过,亦或是来寻人?
不过见他那哪怕面无表情,也难以遮掩几分他眉眼间的徘徊恍惚,着实看着不大是有何正事而来。
许是安分守己过久,俞挽春此时心中俨生捉弄之意。
若是来寻她,便是他自个儿送上门来给她欺负,若不是来寻她,却偏巧站她府门槐树前让人心烦,那更是活该。
这般想着,俞挽春有意不往正前方行去,绕了弯便往那槐树背后拐去。
她表面只当寻常模样,身子轻,在外人看来,她的身形甚至格外端庄平稳。
也是存了心思想要吓吓他,俞挽春脚步放得极缓,小心避开了地上易发出声响的落叶,终于绕到了他的身后。
望着眼前比她要高出一个头的少年郎,俞挽春一时犯了难,幼时吓唬吓唬爹娘,还算作孩童嬉闹。
可现在她年已十六……
但俞挽春向来不是愿意多压抑自己的人,想要逞能便一逞,若是嫌其幼稚那也全是后面需要考虑,何必心忧当下。
于是俞挽春压住步子,泥金莲纹裥褶裙角遇和风轻拂,裹挟温柔和煦,抬手间薄袖轻垂,露出一抹白皙的凝霜皓腕,她努力踮起脚尖,双手够到前面虚遮住他双眼,衣袖轻叠绮罗绘的是群玉山头对雉排云上。
阿酉五感极端敏锐,经年训练而出的感官,使他得以对一切风吹草动了如指掌,目之所及,耳之所闻,哪怕是风向偏移分毫。
何况是眼下有风而起,一裹一挟,生莲云裳逶迤摇曳垂地,连带几无掩饰的一呼一吸,纵使细微仿若不闻,可落入他耳中则骤然放大清晰。
飞花四溅,轻轻挥袖便可将清澜拨乱得支离破碎。挡在眼前的薄袖因风蔽面,薄软轻纱让他脸上陡然似受烈火灼烧,滚烫汹涌,其如离火席卷,其势势不可挡。
他早知身后有人,也早知那人有意匿了脚步,可那人是她,只因是她,他便装作未曾发现。
可哪怕心中早有准备,当眼前晃过鲜艳夺目的流纹袖角,满袖花香笼罩在他身前,他还是不可避免地屏住了呼吸。
俞挽春见眼前人如同惊弓之鸟般骤然僵硬的身子,转眼便要呼吸顿停。看着他似乎是被自己吓住,她心满意足地放下虚虚覆在他眼前的双手。
那双手秀长纤细,柔软明亮,明晃晃地现于身前,他仿佛被蛊惑心智,指尖轻动,但很快便被铺天盖地的攻心怒火倾泻覆灭,少有的戾气在心中不断翻涌而起。
那一刻,他甚至动了拔剑将自己那只手砍断粉碎的主意。
“阿酉……”
轻柔,连挤压成脊的山岗都能为之抚平褶皱,哪怕涌动的狂澜万丈也该为此平息。明快的少女声音如漾春风,断了自己这只罪大恶极的手的心思消失,荡然无存。
阿酉低低应了一声,垂下眉不敢看她。
俞挽春倒是毫无压力,她双手背在身后,十分顺其自然地晃荡到他跟前,微微倾身仰头望着他,眼梢上扬似滚落明艳的轻丽霞光。“怎的来这儿了?”
这距离算不得近,实则算作正常友好。可阿酉还是被逼得受不了,他忍不住想要后退,可又不愿再退一步。
“我……”阿酉心中波澜浮浮沉沉,可他面上沉静,逼着自己强行按下那些断了线的思绪,“我……想……我来看看……”
俞挽春纳罕:“看看?看什么呢,那你怎的不抬头?”
阿酉闻言,身形再度僵硬。
“……你……你的伤如何了?”
自那日他亲眼见到俞挽春受伤晕厥的场景,他便每日陷入梦魇之中。他怕惊扰了她,不敢直接入府求见。前些日收到她的书信,他这才稍稍放下了点心。
俞挽春闻言心中一暖,“差不多了,多谢你的伤膏啊……”
“……那便好,”阿酉听到这话,脸上微微发红。
阿酉转而想到先前她送来的书信,他顿了一下,继而结结巴巴道:“你予我书信,我很……很高兴……”
俞挽春见着他这模样,忍俊不禁,忍不住想要开他玩笑。
“京兆府可是又有了事,这次让你来探什么案,平日里抓捕犯人可还辛苦?”
阿酉自然是听不出这其中的杂谑,不论寻常时侃侃而谈的戏语,还是俞挽春正经发问,他通通都识别不了一二。
“不是……是我来寻你,不是探案……尚可……算不得辛苦……”阿酉一板一眼回答道。
俞挽春跟他七扯八扯聊起了平常事情,大多时是她笑意盈盈说着,而阿酉自知自己嘴笨,说话讨不来人欢喜,恐还遭人厌烦,秉持多说多错,是以他不轻易言表。
当俞挽春再次谈起信中事,阿酉眉眼微动,他忆起俞挽春曾在信中问到的那句话,长长羽睫轻颤,眼瞳盈上烟染雾浓,仿佛浮云中隐没飞雁,“……我……我喜双堇花。”
这话一出,俞挽春还稍微一怔,才想起她先前在信里随口问了一嘴。她沉思片刻,思考着这双堇花为何物,只是觉得颇为陌生,微微扬起远山雾眉,“双堇花?我还从未听说过。”
阿酉却是突然抬起头,连语气都急促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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