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从怀中拿出一叠黄符,甩向空中,呵道:“尘气凝,轨迹明。一符引踪,万息归灵。”
黄符镀上了一层灵气,追踪而去,两人掠身而去,在林中追寻着符纸而去。
符纸闪烁着淡蓝色的光,不见月光的深林中格外显眼,年年虽不说,心脏早就在胸腔中猛跳起来,他们再清楚不过,如果今日放走了鲛人又不知道何夕才能找到他了。
他们时间有限,不得随意挥霍。
年年反手便从纳戒中取出了锈玉,“起——”,随着树林深处一阵闪光,一人御剑而立逆风追着一枚正在燃烧的符纸而去,盛惜时紧随其后。
符纸疾速而下,已至城外,遮挡视线的树木渐渐稀少,而越加清楚的是海浪的声音,永不止歇。
年年一跃而下,收剑背于身后,换用双腿疾行,眼看着符纸飞至海面,正在燃烧的符纸在那纯黑的海面之上格外显眼,转瞬扎进了墨汁似的深海。
她追在符纸身后,在这深黑的海涛之中踏出纯白的浪花,在符纸消失的那一刻,一头扎进了海中,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盛惜时来不及阻止年年,只能任由着她消失在墨色的海面,春天的海水依旧是带着冰的料峭,饶是修仙人有灵力护体那刺骨的冷意却一丝一毫不会削弱,跃进深海,那种冷意便从四肢百骸侵蚀过来,仿佛在呵斥驱逐着他们这些外来客。
余年年的眼神灼灼,神色坚毅,视线从未远离过那张燃烧着的追踪符纸,直到符纸将她带至一片深海的礁石之中,消失不见。
她知道,那只逃走的鲛人一定藏身其中,只是深海视线太差。
“有些重要的东西,是无法依靠双眼看见的。”
母亲曾在教她学弓时说道。
满山遍野的风,四散而逃的猎物,干扰无处不在。
“用心感受,然后,放箭——”
遵循着记忆的叮嘱,反手将剑猛掷而出,剑在水中划过之处皆浮起颗颗晶莹的泡泡,竟抵着水中巨大阻力依旧以相当快的速度射出,钉住了那只正打算潜行逃走的鲛人。
那柄剑深深插入了他身后的礁石,让他想逃窜却被钉住动弹不得,待到他反应过来扯破衣裳,准备施展一记金蝉脱壳之时,簌簌而来的符纸却再次将他钉住。
“别乱动,我不会伤你——”
和他唇角的血液一同落下,而一同响起还有一个清脆的童音,脆生生地喊着什么,年年听不懂却清楚这个少年要干什么。
“年年后退,他要引爆妖丹!”
在有人找到他们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竟是赌上性命的鱼死网破。
余年年没有依照盛惜时的话后撤,她只是迎着他的那双心存死志的眼睛,轻轻地摇了摇头。
“那个孩子,”那个鲛人少年听得懂,在年年提到孩子时,他的眼神顿时变得凶戾,似乎在警告她不要轻举妄动,那种恨意更盛,“是你的亲人吧,你真的自爆,和我们一起步上黄泉吗?”
“可是,她呢?你真的要留她一妖在这世间吗?”
在年年最后一句话落下后,他的眼神明显钝了下来。
他的眼里,不再只有仇恨,那不敢落在胞妹身上的眼神终究敌不过遗憾,是啊,他不能让她独行在这世间,他怎么能?
可是,人族找到他们了,如果不做点什么,届时他们便会步上族人的后尘……
他答应了阿爸阿妈的,要保护好妹妹的。
不能食言。
他犹疑了片刻,合上眼睛,泪水落下,变成点点的珍珠,欲要继续催动妖丹。
年年看到他动摇的那一秒,即使是片刻也足够了,她飞身上前,任身后盛惜时如何挽留也没有停下脚步,她捏住鲛人的下颚,将稳定灵力的丹药塞了进去,生生叫他咽了下去。
那股不断涌向着丹田处的灵力,随着丹药的溶解瞬间安定了下来。
在他惊愕的眼神中,年年转头看着盛惜时说道:“师兄,再多相信我一点。”
“你的师妹才不会栽在这种又冷又黑的坑里。”
盛惜时看着年年,缓缓点了点头,向着那个从礁石间突然窜出来鲛人小女孩而去。
小女孩对于盛惜时没有什么反感的样子,只是用那双干净清透的眼睛盯着他看,用生疏地人语说:
“仆亮,人……”
虽然这么说着,她忽而想起什么般看着哥哥,要逃到礁石后躲起来。
盛惜时只是笑着和她对视,说道:“我很漂亮吗?”
“我们是来带你们回家的,不要害怕哦。”
他说着年年听不懂的鲛人语,声音更低,就像清酒,一般润过嗓尖。
“回家?我们怎么回家,都已经被你们这些人族害的没有家了,你们还不肯放过我们吗?”
不知盛惜时究竟说了什么,原本安静下来的少年激动了起来,满含着怒意的吼道。
“你们如果想要鲜血,就拿我的吧,想要纺纱,我也可以学,至于珍珠,想要多少我都可以提供,只是不要动我的妹妹。”
忽而他又缓和下来说道。
“不,我们不会动你的妹妹,也会放了你,我们真的是来救你们的。”
盛惜时站起身来,向他的方向走来,一字一句的说道。
那双眼睛天生就有能够使人信服的能力,鲛人少年就像一只应激的小猫哈着气,却在他的安抚下缓缓卸去了防备,收敛了爪牙。
“年年,可以放开他了。”
“好。”
随着年年应声,符纸缓缓地飞回了她的手中,累成一摞。
“我,可以相信你们吗?”
鲛人少年用不熟练的人语说道,说得很慢,但是咬字十分清晰。
“当然。”
年年点了点头,她从怀中取出两枚令牌,递到少年眼前,才继续说道:
“我们是大陆北境霜青宗弟子,若你不信,这便是我们二人的弟子令。”
“你们经历的事情,我们大致清楚,我们的目的便是揭露他们的暴行,让有罪之人绳之以法,你可还有什么想说的。”
她说完,盛惜时便依言翻译。
少年鲛人,却是鲛人族中少有的鲜丽外形,散开的发丝在水中飘荡开来,听了年年的话,双手掩面,一粒粒的珍珠落下,美得似画。
“太晚了……”
年年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却读得懂他的悲痛。
她求助般看着盛惜时,他缓缓开口道:“他说,一切都太晚了。”
鲛人少年招了招手让妹妹过来,他蹲了下来看着妹妹,轻轻地捂住她的耳朵,才继续说道。
“七日之前,原本被关住的族人都死了,城中向林子里抛弃了好一堆尸身,都是鲛人族,刀口非常丑陋粗糙。”
“族中已经只剩下他与妹妹二人了。”
几个字落在她的心中,荡起阵阵水波,七日之前,正是年年与盛惜时被推入传送阵法中,到达羽城的那日。
夜里城主姜青大办洗尘宴,声乐顶天,城中却暗度陈仓,趁此良机,将罪行埋藏。
朱门内歌舞升平,城内鲛人血溅三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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