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地大是隔壁邻居的孩子,他阿爹不是什么好汉子,又爱偷懒又爱打人。

贯会窝里横的,把地大他娘前一天打个鼻青脸肿的,第二天他娘还要自己去照顾家里的地,是个可怜的。

真是可恶。

冼行璋皱眉,“地大母亲的娘家人呢,也不管吗?”

陈阿娘拖长了声音说:“哎——,她哪里有娘家人啊,以前是花楼里的那个呢,是年纪大了,脸又被伤到了,所以赶出来被地大他爹收留,就稀里糊涂的在一块过日子了。”

同为女人,陈阿娘是有些同情对方的。

可是一提到花楼,又难免带上鄙夷轻视。

截然不同的情绪同时出现,脸上表情自然就复杂了。

冼行璋又问了几句。

陈阿娘也不藏私,带着点惋惜。

其实地大他娘被赶出花楼才二十来岁,人也温柔,在村子里还是少有的懂点诗书的女人。

“只可惜地大他爹也不珍惜,还想打地大,他娘为了保护地大让早早地被逼死了。”

陈阿娘说着叹了口气,啧啧摇头。

冼行璋默言,秦雨也沉默了。

他接触过很多出身不如何的人,但是他始终不明白,一条人命,怎么就如此轻贱。

陈阿娘不懂什么家暴,却也知道地大爹有多过分,可最后却只是说了句。

“这也是命,地大他娘当时也不喜欢地大爹,要活下去就没办法,要保护地大也没办法。女人嘛,这都是没办法的事。”

她们村里,还是有不少汉子不打女人的。

只是嫁过去前,谁能说得准。

遇不上,算你有福,遇上了,也只能忍一忍。

过日子的事,没办法。

可这样轻飘飘的话,还是让人生气。

秦雨气愤极了,“锃”的一声站起身,问陈阿娘地大爹在哪里,说着就要出去收拾他。

他一副嫉恶如仇的模样可把陈阿娘逗笑了。

她赶忙招手让人坐下,“哎呦,小郎君不要跟粗人置气,您才多大,哪里打得过那个混不吝的懒汉。”

秦雨把剑捏的紧紧的,脸都气红了,执意要去。

这种人打杀妻子,如此恶行,实在是人人得而诛之。

冼行璋把他拉住了,没说什么,只缓缓摇了摇头。

看着秦雨这样生气,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

少年人总是嫉恶如仇的。

陈阿娘在旁边觉得好笑,小郎君这样实在可爱。

但冼行璋觉得欣慰。

只是现在还不行,现在不是时候。

待到第二日清晨,天还没怎么亮时,陈阿娘跟她丈夫都已起床忙活了。

东青一回来向冼行璋复命,都安排妥当了。

冼行璋临行出发之际,让东青一带回的那两个禁军其中一个,去隔壁找一个懒汉,又描述了一下他的模样,让禁军去把他捆起来。

又让秦雨去找地大,她有些事想问。

等要离开陈阿娘家时,冼行璋还是放下了多一倍的铜钱。

冼行璋在村后面的树林里见到了地大。

地大被秦雨带过来,是害怕的,但他不求饶也没什么表情,麻木呆滞地站在人群中,像没有生气的木偶。

秦雨抱着剑有些迟疑,他看着地大的样子心里感到不对劲。

“陛下,地大好像是得了什么病。”

“为何这样说?”

秦雨想到他刚刚去找地大的场景。

“他,他走路有些不稳,身体僵直,好像不能控制自己,很是奇怪。”

秦雨没见过这种人,这若是病,那真叫人害怕。

冼行璋看着低头站在树下的地大。

按陈阿娘所说,地大是个健全的孩子,只是这两年变得孤寂了。

身体僵硬,不能控制自己。

这可能是心理疾病导致的。

心理创伤引发的“躯体失控”,也就是解离性木僵。

一个才八九岁的孩子。

冼行璋蹲下看着他,没有触碰他,只是声音平和。

“我派人去找你的父亲,因为他殴打妻子致死,这是触犯律法的,我会按律法让他下狱并处斩。”

这是那个懒汉应得的,也是地大痛苦的愿望。

但地大不语,仍木木的。

冼行璋又道自己可以给他安排一个地方去,在哪里他可以学习可以与同龄人交朋友,不需要付出别的代价,只要他好好长大。

她声音放得很慢很轻,带着安慰的味道。

地大低着头,不敢相信,又很想相信。

但他只是不自觉地捏紧了手指,把痛苦又咽了下去。

地大仍是不开口也不看她。

这样的不近人情,气得秦雨用剑捅了捅他的背。

地大踉跄了一下,冼行璋立马将其轻轻扶住,又示意秦雨不要这样做,秦雨瘪了瘪嘴。

冼行璋思索了下,再次说道:“你阿娘是学过书的,她或许是想过能有朝一日去看看天地山川,所以他给你起的名字叫地大,这个名字在旁人看来或许不够好听,却是你阿娘最珍贵最渴望的。”

“她愿意为你挡下那些拳脚,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你是她的天地,她的希望,那么你呢,你是否愿意为她,去看那些山川,去走一遍这大地。”

天大地大,山川云彩,世间万籁,何处不是她的期盼。

地大在痛苦什么?

对于他而言,其实一直恨的不仅仅是畜生父亲,还有“害死”母亲的自己。

他或许执着地认为自己不该出现,因为他的出现,母亲只能留在这里,因为要养育他,母亲才忍着吃苦,因为要保护他,母亲才惨死在他面前。

这是他的错。

可,这是他的错吗?

冼行璋想起幼时的自己。

那个时候她也无数次想过,是不是自己的存在挡住了母亲,困住了母亲,让她在那个黑暗的家里受苦。

她曾坚信自己与母亲相连的脐带是捆住母亲的锁链。

母亲生育她的那个病房,却是一直困住了她的噩梦。

直到很久很久以后,她才终于从明白了母亲说的“爱”。

母亲无数次救自己出来,无数次重复,她不是母亲的障碍物,反而是母亲继续在人生苦海里游行的灯塔。

此刻,她并不是善心大发。

只是这个故事让她忍不住在意,这个孩子让她忍不住想帮助,仅此而已。

地大终于有了反应。

他瘦弱的身体开始颤抖,细碎的呜咽声露出,地上慢慢聚起一小滩水。

地大好似想哭出所有痛苦愧疚,却只是小小声地,只有草地上的痕迹可以宣告他汹涌的泪意。

冼行璋轻轻抱住他,靠的很近才听见他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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