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我不答应
从寝殿出去不久，青雀虽未明说，随行的鲛人族士兵却默默将莲玉围了起来，看押犯人似的。
莲玉腹诽道：她哪像什么鲛人族的公主，明明是青雀手里的傀儡。
众人簇拥着她们往前走，经花园穿行而过，并不是去水幕的方向。
莲玉微微蹙起眉，难道她猜错了？
到了龙宫外围，一只巨大的鹏鸟盘旋在水面之上，青雀从怀里掏出金玲，轻轻摇晃。
铃声响起，鹏鸟长啸一声直直扎到水底，在众人面前化作足以一条遮天蔽日的鱼。
青雀兀自走到鱼背之上站立，莲玉跟在她身后，亦步亦趋。
站稳后，鲲鹏腾飞出水，霎那间又化成鸟，振翅翱翔。
天高云舒，疾风自耳畔呼啸而过，吹得莲玉睁不开眼。
鹏鸟倏尔停下，空气中浓郁的血腥味熏得人头昏脑涨，莲玉来不及看如今身在何处，旋即被身旁鲛人族士兵的举动吓得心头一颤。
在她眼前，一个接一个的士兵走到鹏鸟翅膀边缘，毫不犹豫地跳下，在半空中化作一团浅蓝色的血雾，下方的血海随之响起一声骇人的惨烈呼嚎。
她下意识后退，肩头忽然搭上一只手，青雀半推半压地将莲玉驱使至边缘，只需再往前一步，她就会从鹏鸟身上摔下去。
脚下的凡人城镇跟酥饼上的芝麻点一般大小，莲玉清楚，仙人之躯从此处摔下去也不会有什么性命之忧，最多是缺胳膊少腿多休养些时日。
但那些自爆妖丹的鲛人族士兵，确确实实死了。
“他们要做什么？”
在隆隆雷声中，声音传回自己耳朵，莲玉被自己颤抖不成腔调的语气吓了一跳，方想回过头，就被青雀紧紧握住后颈，逼她向下看去。
水面浪花翻涌，像打翻的墨汁，从中不见一丝生气，反而有浓烈的魔气，震慑着莲玉的心神。
青雀森森道：“当然是为了鲛人族的大业了。”
莲玉挣脱她的手，声线转厉，话语却被风吹散在空中：“你到底想干什么？”
青雀单指破开虚空，从中取出一青玉盒，莲玉无暇顾及她的招数怎么如此熟悉，立马认出了此物。
“居然在你手里！”
褚庭大战之日手里拿的青玉盒，他迟迟留在龙宫，也是为了寻觅此物吗？
青雀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将青玉盒托在掌心，连一个眼神都不给她：“可怜的孩子，可惜神君已经走了。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莲玉木然摇头。
“意味着他不要你了。”
莲玉眉心收紧，以前怎么没发现青雀脑子好像也有点毛病呢？话本子是不是看太多了？
莲玉白了她一眼：“好好好，说不过你，那你到底想干什么？”
青雀笑着将青玉盒抛起，莲玉的心跳了一下。
青雀又忽略了她的问题：“青玉盒是神君以补天石为基炼化的神器，能滋养残魂，原本带来是为了收回北海众仙的魂魄，可惜啊，再也用不上了。”
鲛人族士兵自爆妖丹，魂魄都碎了，北海众人的魂魄被困在锁魂幡，确实是用不上了。
可惜可惜，张口闭口都是这些，青雀今日是不是吃错药了，莲玉干脆抱臂看着她，倒想瞧瞧青雀那张嘴到底能吐出什么来。
“鲛人血能解天下一切诅咒，且鲛人族从来只有女人才能承受上古时期先祖留存下来的意志，所以只有你，也必须是你。”
说到这儿，青雀恶狠狠剜了莲玉一眼：“可惜你太不争气。”
莲玉瞪大了眼，这种关头还有心思中伤她，她急忙辩驳：“我若不是被斩了妖骨，我才不会在修炼上一事无成呢！”
“好了！”青雀一甩衣袖：“没工夫跟你废话。”
“废话的明明是你！”
青雀眼神骤冷，冥冥中不知何物牵扯住莲玉的经脉，刹那间，仿若万虫噬心万蚁噬骨。
莲玉无力跪倒在地，眼耳口鼻中均开始冒血。
青雀的声音仿佛从远处传来，带着重重回响：“跳下去解开封印，或者我送你下去。”
“我不。”
话音未落，更猛烈的刺痛骤然袭来，整个身体仿佛被劈成两半，莲玉趴伏在地上，手指狠狠陷入鹏鸟的羽毛之中，鹏鸟也疼得挣扎起来。
余光扫到青雀缓缓走来，绣着螺钿的绣鞋停在她眼前。
青雀缓缓蹲下，脸上挂着的还是那副温和良善的笑：“那可由不得你。我给你喝的蛊，能压制你体内鲛人一族先天意志，”
细长的指甲从莲玉鬓边滑过：“好孩子，你父母是怎么死的，鲛人一族如今为何衰败，你想知道吗？就让它告诉你。”
声音婉转，听的人昏昏欲睡，莲玉脑海中那片混沌反而蓦然开朗。
阳光穿破阴云，疾风吹散迷雾，一张张惨死的面容逐渐在她脑海中清晰。
传闻鲛人和雀鸟的歌声最为婉转，鲛人摄魂，雀鸟安神。
在青雀娓娓动人的讲述下，莲玉丧失了所有的反抗力，甚至由不得自己，脑海中走马灯一般展现一个个场景。
“天族害死了你的父母，害死了你的族人，你不想杀了他们报仇吗？”
“死了……”掌心微凉，莲玉迷茫地看去，青玉盒被放在她手心。
莲玉并没有经历过千年前那场所谓的拨乱反正，可打小师父便教导她，魔族生性嗜杀残忍，天下生灵皆遭其屠戮。
幸得天族三代耕耘，才将魔君封印于幽冥血海之中，即便如此，此举也不是能保万年无虞的举措。
魔族窜逃在外的残部贼心不死，鲛人族便是被他们所蒙骗，充当了他们的马前卒。
无论是修士还是仙人，应以斩除妖邪为己任。
她是鲛人族血脉不假，但她自小是被人养大，作为普通修士一步步修炼至今。
解开封印意味着大仇得报，意味着人世间沦为炼狱，意味着她千年来的信念被尽数推翻。
“我不答应。”
莲玉踉跄起身，抬手蹭掉脸上的泪，定定看向青雀：“你错了，天地因果轮回，今日你玩弄别人的命数，来日必定遭受天谴。我再告诉你一遍，我不答应。”
许是这些日子喝的药起了效果，捏碎内丹时并没有她想的那么痛苦，内丹破裂后，体内灵气顿时乱了阵脚，开始四散游走。
青雀显然没有猜到她的选择，愣怔一瞬后忽而大笑起来。
内府完全被击碎，很快，没有灵力保护的皮肤就像破的千疮百孔的窗户纸，一簇簇灵力将莲玉撕扯成碎片最后一刻，她看见青雀笑出了眼泪。
莲玉同时在心底骂了最后一句：一群人全都有病。
漫天阴云被硬生生撕开，姗姗来迟的天族士兵身披铠甲，身后是如火骄阳。
一黑色闪电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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