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醒来时，却发现自己已经躺在床上了。而帐中，哪里还有苏子卿的身影。

仿佛昨日夜间的一切，都只是她的一场梦。

后来她依旧没有见到过苏子卿，直到宇文时与宇文觉之间胜败已定，他派人将她送进城中那日。

从燕国大军驻扎的军营回去的路上，他一直都没有出现过。直到进城前，她心有所感地回过头去看了一眼，依旧大雾朦胧，并未有其他人的身影。

不知为何，心中竟然会有些许的怅然若失。

垂眸回身时，却意外瞥见大雾深处，那白色锦衣似乎与雾色融为一体的人。顿时，胸中心意也似拨开云雾，她笑了。

他嘴唇翕合，像是说了些什么，她没看见，自然也不会听见。

她说：“我会回来的。”

声音很轻，她不知他有没有听见，只是转身便进了城。

她那时只想着，要早日去同宇文觉说个清楚，再同他和离，既然周王的位置已是他的囊中之物，那他也就没必要就一定要将她留在此处了。

那她便可以回家了，回到她那有亲人有朋友，还有爱人的长安城。

那时她满怀希望，带着对未来的憧憬进了那座城。

只是她没想到，这一去便是十年，最后就连尸骨亦未能归家。

她后来想，若是早知道那就是最后一面的话，她一定会毫不犹豫转身，跑着奔向他，站在他面前问一问，“如果我迷途知返，不知将军愿不愿意带我回家。”

如果运气好一点，他应该会很嫌弃地回答说：“谁要带你回家了。”却是笑着将她揽入怀中抱紧。

她会笑，“那我就只好委屈一点，死缠烂打地跟着你回家好了。”

……

忆止，叶皎皎还是在苏子卿怀中，这让她一时有些恍惚，迷迷糊糊地开口，带着她特有的软糯，“这一次，我再也不会放开你的手。”

苏子卿好不容易冷静下来，听闻这话，却是直起身子，直视她的眼睛，“你说的，这一次，是什么意思？难道还有上一次吗？”

叶皎皎懊恼自己竟不小心说漏了嘴，于是笑道，“可不是有上一次嘛，上一次放开你的手让你带兵出征，一别竟就是多年，这一次，我死都不会再放开你的手，你可别想着摆脱我。”

苏子卿仔细查看着，见她实在是不该知晓他梦中之事的模样，这才笑着再一次将她拥入怀中，轻轻开口，声音低沉让人觉着无比安稳，“我也不会再放开你的手了。”

她不知道，也很好。

两人就这样拥抱了好一会儿，这才走了出来。不过站在马车旁等着的，不仅有莫行，还有禹琰。

禹琰见她们过来，拱手给叶皎皎行礼，“草民禹琰见过公主，见过……”他看了看苏子卿，还是没有猜出他的身份，只好选择了一个保守的词，“见过大人。”

其实就算不知道苏子卿的身份，猜到叶皎皎身份的他，也是应该下跪行礼的。不过此时是在街道上，人多口杂，见她也是不想暴露身份，所以只能选择行一个简单的礼。

叶皎皎笑着让他起身，“抱歉，之前是形势所逼，这才对你们隐藏了身份。”

她说的是年前，游玩至江水两岸之时，被人追杀，隐藏身份在他家住的那几日。

禹琰点头，“草民知道，也是无意猜到公主身份，并非有意窥探，还望公主恕罪。”

他也只是在方才她同苏嫣然几人的谈话中猜到的。

“也不是什么大事，”叶皎皎说，“在外面也不用如此客气，可以叫我名字……也可以叫我叶小姐。”

禹琰皱了皱眉，似乎觉得这样不好，但最终还是唤了一声，“叶小姐，多谢您今日的搭救，为禹琰证得清白。来日若是有需要禹琰的地方，禹琰一定结草衔环相报。”

这也是他跟着跑出来的目的。

叶皎皎就知道他这个已经把圣贤之道刻入骨子里的人是不会部分尊卑叫她名字的，这才给了他选择。

果不其然，倒也是没让她这个选择白给。

她笑着说：“今日之事，并算不得什么，当初我落难，你同禹大娘不顾安危收留我，算是救命之恩，当时走的急，还没来得及报答二位的恩情呢。”

她做的这些，比起他们两位的救命之恩，那可真就是沧海一粟了。

禹琰颔首，“这都是我们该做的。”

“帮助别人，没有什么是该做的，”叶皎皎知道他们心善，不过说起禹大娘，她便关心了一句，“禹大娘身子骨好些了吗？”

禹大娘是禹琰的娘亲，他父亲走的早，几乎是禹大娘一手带大的，不过孤儿寡母日子过得虽然清贫，禹大娘还是竭尽所能地让禹琰一直在学堂念书，就是希望他日后能考取一个功名，圆了他父亲的遗愿。

她记得她借住的那几日，总是看见禹大娘咳嗽，似乎身子很是不好，但即使是这样，对待她，依旧是极尽照顾的。

“多谢

叶小姐挂念，家母身子已经无大碍了。还是多亏叶小姐当初借给我们的银子，家母这才得以治愈。”

借？叶皎皎无奈，却也没去纠正。

那银子实则是她怕他们不肯收，临走时悄悄留下的。如今他既说成是借，那边随他去吧，只要那些银子物尽其用了就好。

“禹大娘无碍便好。你此次进京，可是为了秋后的殿试？”叶皎皎问他。

禹琰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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