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冷的地下车库四下寂静,踏踏踏的足音响彻个不停,角落里,一道灵活的黑影绕过监控,通往了深处。
黑影停在结构柱的一侧,小心地观察着周围,昏暗下,对面的后视镜映照出一张谨慎而扭曲的脸。确认无事,黑影再度转身进到身旁不起眼的侧门,侧门里别有洞天,又快速拐过长长的楼道,刺目的白炽灯下,半封闭的长走廊显得格外幽长。
黑影直接来到尽头,先是徒手摸了摸,找到凹处,接着从兜里掏出一张金色菱形卡片,小心贴在白色墙面。霎时,一个涂着白色漆面的金属大门显现出来。
又在片刻后,大门应声而开,黑影探了进去。
屋内阴森森的,冷气更甚,也没开灯,黑漆漆的,高处开着一通风口,外面的灯光顺着打进来,只隐约看到深处有一道躺卧的人影,见有人进来,缓缓撑起身,端正坐着,高大的身躯宛若一尊石像,不耐烦道,“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门前的黑影忍不住低下头,毕恭毕敬,谨小慎微地回道,“我们一会就要撤离了,想着提前跟您说一声。”
里面的人一怔,“怎么突然决定撤离?”
“听说是在丰润查出点东西来。晚上那会,丰润那边的人还联系我,向您寻求帮助,说是关系到您藏身地点的安危。”顿了顿,继续说,“我想着今天是最后一天在这儿,就赶紧问问您后边怎么办?是舍弃他们还是出手帮一下。”
“丰润?”那人低沉说了声,“怎么可能?”很快想明白什么,“是丰润的谁找的你?”
察觉到对方的语气,黑影暗觉不妙,赶紧解释,“是梁总的儿子。”
“他主动来找的你?”
“啊?不是呀。”对方明显懵了一下,磕磕巴巴道,“是短信,他告诉我...”说着说着,也可能觉出不对劲,后边就没再继续说下去,“具体的我也不知道,晚上那会,至诚和知行下的命令,让我们明天一早就撤出去,放出了集体要去丰润的消息。”
“紧接着,我就收到了那边的求助短信。”
“我估摸着是真的出了什么问题,一时间联系不上佳乐的董老板他们,就想着赶紧联系您。”
听言,深处的人影突然站起身,走近两步,站在明与暗的交界,忽明忽暗的光打在他的面部,将他的脸阴阳分割,显得更加阴沉可怖,快速发问,“我问你,你来时有人跟着你吗?”
“啊?”门前的黑影被问得一愣,“没吧,我是等着...”
“蠢货!”那人迅速出手,钳住了他的后颈,五指并拢,正欲发力,还不等他再次叱骂出声,这时,门外突然响起一道嘲讽。
清亮的声音逐渐清晰,语气里的调侃如一记耳光直接拍在他的脸上,“想见你一面太难了,我这夜场电影都快看完了,你们才可肯露面。”
接着,在那人锋利的目光下,原以为扣好的门竟然吱呀一声,彻底打开了。门外的肖停语收回了丝线,顺势单脚抵住门沿,然后双手抱臂,懒散地倚着门框,悠然地望着他们。
听到肖停语的声音,被掐住脖颈的人后背一凉,僵直地扭过头,目光直直撞在了站在门外面的,怒目圆瞪的赵虎身上。
孙契的瞳孔一缩,惊恐地瞪大了双眼。
等再看到肖停语刺向他的目光时,就像有一把无形的刀剜了他的眼,孙契的双目忽然刺痛移开了视线,却又看见站在门的另一旁的方遇安也冲他露出不屑的微笑,登时双膝一软。
而站在孙契对面的,掐住他脖子的,正是他们寻找多日的山都怪锦。
门大开着,楼道的白炽灯泻进来,隐约看清他的长相,那是一个年近三十的壮年,看模样与正常人没什么不同,只是眼神凶恶了些,但任谁看了,都猜不出他是个活了上千年的山都怪。
什么意思?现在什么情况?在两方暗流涌动之下,孙契率先缴械,吓得浑身冒冷汗,前怕狼后怕虎,他不管三七二十一,赶紧结结巴巴辩解,试图寻求熟人帮助,“赵哥,救我,我...我是被逼的。都是...”但很快,他就发觉自己出不了声了。
孙契的双脚骤然离地,被眼前的人单手举起,只能无望地哑声嗬嗬,像玩物一样被锦拿在手里玩捏。
锦的音色沙哑低沉,像含着沙砾,锐利的双眸看向门外,“这个废物联系不上董老板,还有丰润那边的假消息都是你们捣的鬼?”
肖停语闻言稍稍站直身体,左手不经意举起,只说:“一个酒囊饭袋而已,要想拿到那个姓梁的手机简直轻而易举。”
方遇安:“至于董老板嘛,也是贪财好色的人,反正只需他这几个小时不联系外界,随便想个什么办法就行了。”
“你这几个合作伙伴可都不太行呀。”
面对明晃晃的嘲讽,锦还想问什么,接着眸中的狠厉一闪而过,大骂一声,“这个混蛋。”他的手骤然用力。
痛苦地窒息感很快席卷上来,孙契颤抖地抓挠着锦的手腕,朦胧的灯光下,那张狰狞的脸开始在他眼前模糊,他的双脚无助地乱蹬着,逐渐铁青的脸上写满了绝望,就在这时,耳边忽然闪过一瞬疾风。
下一秒,他就被甩了出去,摔在地上,彻底失去了意识。
这边,锦一个侧身灵活闪过方遇安掷来的攻击,但肖停语早就蓄势待发,发射了丝弩,缠着熊熊烈火的丝线猝不及防抽在他的后背上,顿时感到一阵剧痛,但很快,锦的另一只手凶狠一甩快速反击,霎时,无数金箔碎片从掌心发出,犹如数道利箭,精准地射向他们。
“快躲开。”
几人赶紧闪避,躲在了门外。
金色碎片尽数扎在了门对面的墙上,落下一片闪闪金光,最后嘣一声,墙面被炸开了一个洞。
肖停语的眼神暗了暗,随即转身进入屋里,空荡荡的,哪里还有锦和孙契的身影。屋子里只有已经破损了的通风气口,大剌剌的口子,一人多高,呼呼冷风灌了进来,她赶紧道,“赵哥,麻烦您赶紧通知其他地方的人,就说我们在佳乐商场发现锦的行踪,现在跑了。”
心里臭骂孙契的不争气,但还是不忍心对方就这么被带走,赵虎着急问:“我们去哪找他?”
肖停语不假思索,“其他地方都有我们的人守着,锦很可能会回到自己的老巢穴。”
“走,我们去金鸣山。”
*
没有等到与大部队集合,方遇安就随同肖停语先行出发,金鸣山的上山路可能是这几座山里边,他们最熟悉的一个了。
当他们还没发现锦的踪迹时,就已经来回探过几次。
一路折腾,这会儿天边已经隐约透出了青白色,朦胧清亮的光,率先打在了山间。锦现在挟持着一个人质,必须尽快找到他,哪怕对方是个内奸,也不能任由他随便处置。
救出内奸,或许还可以问出一些他们不知道的内幕。
踏着湿漉漉的地面,两人急速赶路。然而行至半山腰,肖停语的脚步忽地顿住,方遇安跟着纳闷抬起头。
一个人正挡在他们的前方。
那个人背对着他们两个,只看背影就觉出身材高大,只是身板略比方遇安薄上一些,清晨的光落在那人后颈,发出刺目的白,再加上一身纯正黑色装扮更显。
令人奇怪的是,他的右手边还拎着一把伞。伞面通体全黑,那人手持着弯弯的手柄,用伞的尖端时不时点着地,似在低头思索。
听到身后的动静,他率先回过头,有了一瞬错愕,不等他们询问,先是冲着一直盯着他的方遇安十分礼貌地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然后,把目光转向了肖停语。
“你们来了,锦带着孙契上山了,我没能拦下。”满含遗憾的口气,听起来却很温柔。
方遇安皱眉,皮肤白、很礼貌、很温柔,一种奇怪的预感陡生。这几个词分开来看没什么,但搓在一起就令他不由得心生烦躁,还没来得及探及缘由,这时,身前的肖停语先惊道,“师兄?你什么时候到的?”
师兄?
方遇安顿时豁然开朗,答案不言而喻,再仔细看那人的模样,可不就是凌惜言相册里的大师兄。
“好久不见。”林非答笑笑,朝他们二人解释,“也只比你们早一会,但还是来晚了一步。”看了看他们身后,“就你们两个?大部队呢?”
这个计划只内部几人知晓内情,他们不能保证锦的具体藏身地,通过这几天的排查,只认为丰润的可能性会小一点。
肖停语想,既然找不到出口,那就引他们出来。
多亏了那两份名单,还真就在里面找到几个重合的名字。虽不敢保证什么,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他们先是放出紧急撤离的消息,又用短暂偷来的梁家那小子的手机给那几人统统发了求助短信,还专门派人盯住这几人。
凌惜言又将这几人的手机信号截断,届时,内奸联系不到其他人,但时间紧迫,大概率会来找锦商量对策。
这个方法实在算不上高明,但好歹值得一试。
梁家那小子还算是谨慎,联系人里根本没有露出破绽,所以他们也不知道,这个办法会不会起到作用。前边一系列操作,耗费了他们好几天的准备时间,今日才正式实施,直到凌晨三点,仍没有任何动静,就在他们以为办法没奏效时,孙契居然动了。
从肚子不舒服再到孙契莫名其妙来地下车库,赵虎虽然不知内情但也察觉出了不对劲,索性将计就计,就这样,发现了也潜伏其中的肖停语与方遇安两个人。
重合的人员名单在四个地方都有涉及,不能掉以轻心,所以也分别在其他三个地方都放出了话,且都有核心人员守着。
守在佳乐商场的是方遇安和肖停语,负责观察的是米三问的两个徒弟。
远在别地的丰润虽然是第一时间被排除的,不过以防万一,米三问还是命令自己的两个徒弟原地待命,只林非答一人连夜赶过来。
听到锦可能逃到山上的消息时,林非答刚抵达宏川市,又正好离金鸣山近,索性先独自一人直接上山,虽然如此,但还是慢了一步。
肖停语:“他们正在从其他地方赶过来,随后就来。”
三人交谈着,一同上山。
林非答看到了锦逃跑的路线,由他带路,“也不是什么都没做,见到他们时,我慌忙在孙契身上扔了个定位符。”他拿出一张符箓,看了看,松了口气,“看来锦并没有发现,他们就在不远处。”
锦被肖停语的丝弩打中,受了伤,想必不会逃太快,这张符领着他们前行,三人跟在后边。
此时遥远的天际像被划开一道口子,一抹早阳露了出来。
沾了露珠的符箓负重前行,正在努力完成指路的重任。
然而,飘起的符箓突然应声破裂,化作一缕灰烬。
三人同时一惊。
“小心!”林非答大吼一声。
紧接着,暴雨般的金箔冲向他们。
无数菱形金箔指甲盖大小,发出金色闪光,横切面锋利非常,在空中嗖嗖数声,一场尖利的暴雨声在他们耳边奏响。
这里地势复杂,幸而方便及时躲避,三人四散而逃。肖停语一路飞奔,纵身前跃,一个前滚翻躲到巨石后,随风带起的长发,不幸被金箔擦过,瞬时掉了半截,灼热感烤着她,她的后背瞬间一麻。
肖停语的喉咙发干,急促的呼吸声扯动着她的心脏狂跳,小心贴在巨石后,不敢轻举妄动,直至尖锐的金箔声渐渐停止,他们才敢冒出头。
在不远处的山顶上,挟持着人质的锦负手而立。孙契已经醒了过来,但两条腿抖得就像面条一样,站都站不稳,像一块软面团一样,软趴趴摊在一旁。
肖停语冷声嘲讽:“一个怪居然去冒充山神,你是对自己真实的身份有多不自信。”
“畏首畏尾,你也配称之为神?”
锦略微低下高昂的头颅,“那又怎么样,他们敬我,仰我,有求于我。”
肖停语回怼,“不过是互相利用的关系,还能被你说得这么高大上。”
趁肖停语与锦对话,林非答与方遇安悄悄挪动,分立两侧,三人最终呈三角形占位。
大战一触即发。
三人配合莫名默契,林非答与方遇安先是掷出禁锢的符箓,肖停语的丝弩发出,无数丝线撒下,犹如一张裹着巨火的大网。
就在这时,锦突然把摊在脚边的孙契扔了下来,肖停语错愕一瞬,即刻收回火网,换作丝线将孙契团团裹住,等他安稳落地。
然而下一秒,无数金箔再次朝他们飞来。
“小心。”两道声音齐出。
方遇安再掷符箓,抵挡了大半伤害,林非答也朝肖停语飞奔而来,一举打开手中黑伞,巨大的黑色伞面遮住三人足矣,完全抵挡住了伤害,成千上万数计的金箔洒落在地。
但来不及躲闪的孙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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