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今澄时间掐得很准,电子屏显示还有两站靠站。

白色顶棚并不遮阳,透下来的日光浅薄却仍然能感受到温热。她贴着广告牌站在树荫下,眼睛能完全睁开。

一路上两人都没说话,此时许松年与她隔着一整个站台。

日光稀薄,他脚底的影子也是浅灰色。

“许松年。”

“嗯?”

“你又带手机去学校吗?”

晚上正常上晚自习,许松年没有公交车坐。

书包背带粗糙,指腹摩挲得有些发红发烫,她攥住背带,怯生生地等许松年回答。

其实问不问都一样,猜也能猜到许松年会带手机,可她还是问了。

“不被抓到就行。”

高中生带手机不是什么稀奇事,但江今澄还是有些惊讶。

“如果被抓到了呢?”

“大不了写个检讨书。”

他故意吓江今澄。

高三带手机几乎是默许的行为。每个人的底子不一样,老师对一个班讲,效果其实不如自己钻研。

“那祝你好运吧。”

江今澄果然被吼住了,小声地祝福他。

他偏过头轻笑,电子屏中映出他的面容。

眼睛弯弯的,嘴角也弯弯的。笑意埋进风里,散成泛白的日光。

彼时斑马线后一辆私家车没有过去,公交车急刹弄出很大动静。

江今澄只能看到他单手插兜对着电子屏出神。

聊天又莫名其妙地结束了,她有点怀疑是不是她不会聊天。又或者,之前一直是许松年在迁就她。

在许松年这里,她有种没由来的挫败感。

他总是笑得很温和,无论多大的事在他这里都不会起波澜。

也因为如此,江今澄时常觉得许松年与她相隔甚远。

一直出丑的是她,纠结的是她,时冷时淡,逃避又不得不面对的还是她。

江今澄在许松年面前,像哗哗裂开的墙皮,毫无掩饰。

而她只能看到许松年呈现出来的某一面,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也不知道他究竟如何想。

她明知人与人的交往不可能像一串数字一样从头到尾报给对方,却还是希望能尽可能多了解对方。

尽管交谈时许松年毫无保留,江今澄依然怀疑他的坦诚。

比私家车先离开斑马线的是电动车,并排的它们在非机动车道又自觉前后错开。

“车来了。”

她提前在口袋里装好公交卡,出门前还摸了摸。

公交前门停在江今澄站的位置,许松年从站台另一端走到她身侧,排在她的身后上车刷卡。

今天车上人很少,江今澄不必一路惴惴不安在爱心座椅上时刻准备给别人让座。

“方便坐你旁边吗?”

公交车已经起步,许松年还站在台阶上。

“可以,你坐吧。”

她没想到许松年会坐在她身边。

仓促抬头答应又移开视线,翘起的鞋尖缓慢放平,双手叠放在书包上端正地坐着。

车开得很稳,他们一直保持合适的距离。

连停几站,终于在人民公园也就是民政局这一站有对男女上车。人民公园的石碑前有红色立牌指示结婚登记处怎么走,那对年轻的男女上车前还在立牌前拍了照。

江今澄看他们一脸幸福地说笑,猜测可能是情侣。

看来结婚登记处搬到公园真的有用,那么丑的立牌都觉得有意义要打卡一下。

她单手撑脸看窗外的景色,不知怎么刚起步司机就一个急刹。

江今澄脑袋不受控制地直直向黄色挡板撞去,就在以为要接受命运馈赠的疼痛时,许松年伸手挡在她额头和挡板中间。

但很可惜,她的脑袋很硬,像铁头功一样,把许松年的手掌撞到了挡板上。

许松年的手饱受重创,成了她额头和铁质挡板之间的保护垫。

她听见许松年嘶了一声。

车内瞬间躁动起来,大家都被晃了一下。虽然没人大声斥责司机,也吐槽技术不行的声音也足够司机听见。

“对不起对不起,你没事吧。”

“没事。”

许松年面上表情无异,只是收回手甩了两下。

一脸淡定。

自从上次怀疑许松年哭了之后,她再不信许松年嘴里的没事。

而且她看到许松年掌心红了。

江今澄叠放在书包上的手指蜷缩成拳,沉默了几秒,觉得追问下去他也不会承认自己疼。

就算承认了也只能道歉。

对不起,不好意思,动动嘴皮轻飘飘的几个字。

想了想,还是给他点东西吃比较实在。

“诶,你吃不吃柚子,我妈给我剥好的。”

“等一下啊。”

她还带了盛意的言情杂志回家看,一回家又觉得手机更好玩。现在装在书包里还要担心会不会折到书角。

保鲜盒盖子容易刮到书页,江今澄压住杂志边角小心翼翼掏出一白一红两盒柚子。

“你喜欢吃红心白心?红心酸一点,白心甜一点,我在家尝过了。”

她低头指着盒子给许松年介绍。

等了几秒,没有回应。

江今澄抬头看他,许松年像刚晃过神一样,猛地眨巴几下眼睛。

“哦,你喜欢吃哪个?我都行。”

“你先选吧,当我跟你赔罪了。”

车窗帘子没有拉,被绿意稀释过的日光照进来依然很亮。琥珀色的浅眸更是一览无余地清透纯粹。

许松年眼睛眨得很快,表情也有点不自然。

她坐在阴影里,自然没感觉到太阳晒人,江今澄有点自责她的疏忽。

“是不是太阳太晒了,等我一下,我拉个帘子。”

“哎。”

许松年的话刚出口,江今澄已经转身在扯帘子。

帘子是两边一齐往中间拉,另一边的帘子她伸长手臂在空中抓了半天只蹭到一点线头。

就差一点。

她按住保鲜盒,上身绷得直直地去够蓝色车帘。

厚重的玻璃只淡化太阳光的颜色,照在人脸上,依然有些刺眼。江今澄微眯着眼还是控制不住觉得眼干,眨巴几下眼球立刻涌出湿润的液体。

她突然相信许松年那天没哭了,可能真是只是迷了眼。

车辆自动播报的语音结束,头顶吹风的冷气也戛然而止,手背有冰冰凉凉的东西啪嗒碰了一下又很快移开。

很奇怪的感觉,转瞬即逝,却在真的逝去那刻又扩散开来,丝丝缕缕,麻了半个手臂。

她感觉有人在挨近,骤然被包围的局促定住她的身体。

许松年轻轻一扯,帘子就到了车窗正中间。

两片帘子闪出的空隙里,日光格外鲜亮,光斑透过镂空车帘,星星点点一片。

她的手表反光,在转身坐下的某个瞬间像镜子一样倒映着江今澄的面容。

腼腆,迟钝,若有所思。

“我想吃甜的。”

许松年接受她的赔罪并作出选择。

正好她喜欢吃酸的。

“行,那我吃红心,刚刚谢谢你啦。”

“那我还是晚上洗好还给你吗?”

“都行,你方便就行。”

红心柚保鲜盒刚收回书包里,拉链还没拉上,她手压在书包上,眼神突然变得飘忽不定。

边缘少吃一次,也没有什么,大不了说她忘了给。但许松年万一敲门遇到边兰说漏嘴,她又得想办法圆。

“要不你还是在学校给我吧,或者晚上你放我们家门口,我听见你上楼声音就会开门拿。”

“不能敲门吗?”

“能能,这不晚上我怕打扰邻居休息,敲门还挺吵的不是吗?”

她笑得勉强。

许松年心中了然,故作伤感地开口:“真羡慕你哥,我会带给他的,放心。”

“不是,我给你赔礼道歉的,你吃就行。我哥少吃点不会怎么样的。”

“那我吃啦?”

他明明在问江今澄,但话里已是藏不住的雀跃。

“你吃你吃。”

“那我晚自习前给你送过去,高一十四班,对吧。”

“对,二楼。”

二楼站了不少人,三三两两一小堆地聚在一起。广播站放歌刚刚结束,还有不到十分钟要晚读。

班内吵闹,江今澄听不清歌词,但放歌结束倒是很容易听出来。

就像起风的时候分不清风的来向,一旦风止,马上就能察觉到。

她还在看盛意给的言情杂志,数学老师在前门环视,不知道在找谁。一片打闹中,江今澄一动不动地低头看书,看不见数学老师捏着卷子冲她疯狂挥动的手。

“江今澄,江今澄,帮我叫一下江今澄。”

还在讲台前看一体机的同学随意地朝后面喊了一句。

她正看到男主狠心与女主决裂要替女主送死,心里嘀咕着两个人不长嘴,募地一声江今澄惊得她抬起头环顾四周。

找不到声源的一句话,像上帝与凡人对话。

幻听了?

她慌张蹙眉乱瞥,瞥到数学老师不算开朗的脸色。

卷子内扣拿在手中向她招了两下。

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她起身准备出去,数学老师又指了指她旁边的周期。

有点奇怪,为什么会是周期。

“哎,数学老师叫我们俩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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