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云晰和裴云暄按时启程。

因为不是非常着急,二人先坐了一日马车,在一个小镇客栈住了一晚。第二日清晨前往悦江码头,改走水路。

在船上晃晃悠悠了七八天,期间还经历了大雨,闷得原本不晕船的裴云晰都有点难受了。

好在终于抵达,裴云晰和裴云暄站在甲板上,远远就瞧见裴云明和大嫂李琬君站在码头,高兴地冲他们挥手。

早几年他们夫妇俩还住在家里时,每每裴云晰被二哥训斥,她总要跑到大嫂房里求安慰。李琬君是青阳县人,出身书香门第,颇有才情。她在京城探亲小住时,和裴云明在一次诗会上一见钟情,二人喜结连理后恩爱非常,她为人温柔体贴,十分疼爱妹妹弟弟们。

因此两姐妹下船,都顾不上和自家大哥打招呼,一左一右抱着嫂子的胳膊不撒手,嘴里止不住地说着思念的话语。

好一番亲热问候,李琬君才有空给她们俩介绍身后站着的两男一女:“这几位是我娘家侄儿们,也来咱们这避暑。我就想着你们年龄相仿,应该能玩到一处去,所以让你们大哥写信,把你们也邀来一起。”

她还不忘打趣远在京城的裴云曜:“也好给二弟清静清静,省的他天天像个老嬷嬷似的管着你们。”

裴云晰先是被逗乐,然后才想起来去和那三人打招呼。

为首的是一个姑娘,穿着橘色襦裙颇为俏皮。李琬君介绍到:“这是李春序,是我长姐家的大女儿,这两个是她弟弟,李春迎和李春送。”

二人这才把目光放到后面两个少年身上,只见二人长得极为相像,仔细一瞧却又略有不同,都是长相周正、很有精神的小郎君。

“名字真好听。”裴云晰笑着说。

一大帮子人,还有跟着来的女使婆子,乌泱泱地离开码头,前往裴云明的县丞府衙。

“这宅子不大,但我看被大嫂嫂收拾的很利索。”因为这只是个两进的小宅院,所以裴云晰和裴云暄要住在一个院子里。裴云晰将东西都交给思遥去收拾,自己跑去裴云暄屋里闲逛。

这时李春序来拜见,这姑娘大大方方走进院子,在厢房门口站定,福了福身:“二位小姑姑,我早来一些,不知道有没有地方需要我帮着收拾?”

裴云暄客气道:“不用不用——也不用叫什么小姑姑!你且来坐下一起喝茶就行。”

她也不扭捏,得了邀请便过去坐下,笑着说:“论辈分你们二位本就是我小姑姑,还是容我这么叫吧!不然让我小姨听见,会骂我的。”

三个人闲聊一番,慢慢熟悉起来。

李春序比她们还要大一岁,因为在青阳县长大,不像京城里那些闺秀有许多约束,所以性格豪爽活泼,非常对裴云晰的脾气。

三个姑娘连着几日出去同游,游山玩水,逛街听戏,倒真像是相见恨晚一般。

裴云暄注意到,李春迎和李春序二人总是和她们一起出门,只是从来不上前来同她们说话,都是一直跟在后面,还保持了一定距离。

于是这日李春序来她们院里秉烛夜谈,三个人吃了点果酒,胆子也大了,她便问:“我看你那两个弟弟话不多,好像跟你不太亲厚。”

李春序倒没什么所谓,满不在乎道:“他俩生父是我母亲的侧室,本就谈不上亲厚。”

裴云晰和裴云暄瞪大了眼睛。她们虽然知道自前朝几百年前,就有女子迎侧室郎君的先例,但到现如今,在京城中还是不大多见。甚至男子纳妾都变成了稀罕事,便是当今官家,宫中也不过一位皇后,两个贵妃而已。

李春序见她们一副吃惊的模样,被逗笑了:“我们青阳是小地方,男子纳妾、女子收房都是常有的事儿。”

“我母亲迎娶我父亲多年,一直没有子嗣,所以才迎了一房侧室。但是你们是不知道,”李春序胆大又不害羞,什么家私都倒给她俩听:“二位姑姑,我知道你们家底厚,别说一个,就是十个八个男人都是养得起的。但若以后有人想往你们屋里塞男人侧室,可一定要拒绝了!不管是多俊的郎君可都不能要!娶进门来就是个祸害。”

裴云暄从“十个八个”开始,话语就已经不能过脑子了,她只能愣愣地看这里李春序的嘴一张一合,裴云晰稍微好些,还能听明白她的意思。

“男人跟咱们女人不同,最是小心眼了,又自命不凡,蛮横无礼。我母亲那个侧室,明明是给了纳礼,说得清清楚楚的,是来我们家当侧室。都当了侧室,那就守好自己的德行呗。结果那个男人仗着自己年轻,刚进门呢,就成天对我母亲吹胡子瞪眼,明里暗里地挤兑我父亲,我父亲又是个温吞软弱的性子,真是快被那个男人欺负死了。结果他进门还不到半个月,我母亲就被查出来有三个月的身孕,便是我了。”

裴云晰咽了口口水,忍不住问:“然后呢?你父亲就一直忍着?”

李春序“哼”了一声,挑了挑眉:“然后当然是我长大了。我两岁时,母亲怀上了我那两个庶弟……”

裴云暄这时候脑子转得飞快,竟然也无所谓什么羞不羞,直接问出她最好奇的:“你怎么知道是庶弟,不是你亲弟?”

这一问倒还把李春序问得一愣,叹息一声说:“那个侧室搅得我母亲和我父亲离心,好多年都不同房睡觉。”

这话简单直白,听得两个姑娘面红耳赤。

“我母亲生下双生子后,那个侧室越发嚣张,还挑唆我母亲休夫,把他扶正。我十岁上时,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就下了勾子,诱导他在家里跟我母亲狠狠吵了一架,非要让我母亲写字据,把全部家财全给我那两个庶弟,这才让我母亲看清楚那个男人的真面目。”李春序说到这里颇有些得意,像是又回想起收拾那个恶人时的畅快。

裴云晰又问:“后来呢?”

“后来?当然是把他打发走了,不知道卖到哪儿去了,左右我再没见过他。”

裴云晰听得后背发凉,竟然是打发了:“那你那两个弟弟不阻拦吗?”

“他们是我母亲的孩子,谁跟他们最亲,他们心里有数。”李春序说:“我小时候,那个侧室仗着母亲宠爱,数不清多少次故意陷害我,好几次差点让我死于非命,还好我命大,不然今日怕是见不着二位小姑姑了。”

“因为这个男人,家里都不知道出了多少祸事,真是丧门星。”

裴云暄就像听说书先生在说书,津津有味地附和:“确实,祸乱内围的人,是该打发了。”

“还是你们京城好,我听说京城里,每个府邸不论嫁娶,都只一双人。”

裴云暄坦然道:“也不全是,我就是姨娘生的。”

“你是不是吃多了酒在这耍酒疯呢?好端端的你提这个做什么?”裴云晰有些生气,立刻出声打断了她。这些陈年旧事她都快忘得差不多了,打她记事儿起便没在府里见过什么姨娘。他们兄弟姐妹五个人被父亲和祖母拉扯大,九岁时父亲离世,便由大哥来照顾他们。

裴云暄倒是理直气壮:“这有什么不能提的?我想说的是,人各有命,各不相同。同样是为人侧室,那既有春序家那样不讲道理的,自然也有像我姨娘那样有自己的苦衷的。母亲是我姨娘的救命恩人,她为了报答我母亲才做了姨娘,后来我父亲愿意扶正她,也愿意放她走,让她自己选,她不就选了离开吗?我相信她有这样的胆识和强大的心性,现在日子肯定也过得很好!”

裴云晰动了火气,差点摔了酒盏:“母亲离世前简直糊涂,父亲也是个拎不清的、不去阻拦。娶妾纳小本就是错事,他们俩差点毁了你生母一生,你不要在这里替你生母原谅他们。”

李春序没想到,看起来有些玩世不恭的裴云晰竟然说出这种话,一时间都不敢作声,只看着裴云暄。裴云暄也愣愣地看着自己三姐姐,忽然间留下两行泪来。

“三姐姐,她就那样抛下我和五弟弟走了,我从没见过她,更不知道她长什么样……”

裴云晰心如刀绞,她抱着裴云暄,任由自小便像个小大人似的爱管着她的妹妹在自己怀里,借着酒劲痛快地哭了一场。

他们一家子兄弟姐妹五个人,此生父母缘分都浅薄。她记忆中也从未有母亲的身影,只能靠着满库房的遗物,悄悄在心里描绘、拼凑出母亲的模样来。

李春序心知自己说到了姐妹俩的伤心处,一杯又一杯的罚酒告罪。

裴云晰就这样看着两个姑娘家喝得东倒西歪,实在头疼。

从那日之后,三个人关系越发好了,整日形影不离。白日里大嫂嫂忙着管女学的事儿,要她们一起去女学读书,裴云晰头一个不愿意去:“我们在京城日日上学、日日念书,怎么到庐州来、到大嫂嫂家,还不能松快松快呀!”

“也是,”李琬君突然想开了:“三妹妹还是别去了,我那一院子都是勤奋老实的姑娘,别去带坏了她们。”

裴云暄和李春序哈哈大笑,裴云晰也不害羞,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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