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间,起床、洗漱、用膳、服药。
一切如常,唯独没有多余语言。
采蘩捧上新鲜温柑,没有立即退出去,只侍立在梳妆台边,小心地望了时鸳一眼。
时鸳看了她一眼,问道:
“有事?”
采蘩点头半蹲于地,靠上她耳边低声密语。
她闻言含笑,伸手从抽屉中抓了几吊钱给她道:
“请你和门房小厮吃些果子。”
采蘩双手捧着接了钱,小心翼翼问道:
“那娘子,要告诉梁嬷嬷么?”
时鸳对着镜子,换好耳环,笑道:
“这件若不说,你岂不又落了责罚,先去吧。”
采蘩放心点头,后退着几步,向桌边轮椅上的柳羡仙行礼,这才小心地退了出去。
柳羡仙见状,转头继续饮完手中汤药,扫向手边一同送来的册札,道:
“看来,鸳儿已经准备好应对何氏。”
时鸳走到桌边坐下,知道那本册札上写的,是何氏动身前来,不日即到长安。
端起自己那碗漆黑汤药,道:
“方才采蘩说,杨歆妃与温相善私递信件,被杨氏发现。她若不来寻你,还是阿羡你直接出面得好。”
他轻应了一声,放下汤碗,擦过手后,挑了一个温柑,边剥边道:
“雪下了这几日都未停,今年冬季怕是会有灾。我让客京华以你与竺澄的名义,开始向药农施赠五味粥,你别忘了。”
她亦是饮完汤药,口中苦味难散,面前是他递上的半个温柑。
眼神从他指尖落向他深不见底的眼中,伸手接过晶莹橘肉,掰下一半塞进嘴里,酸甜回味之间,已思索出他施粥的目的。
要带上竺澄,赈济的对象,可不是所有人。
“要对顾正亭下手了?”
指腹轻触过她微凉的指节,眸色半沉,收回手,将剩下半个温柑橘肉举至唇侧,连同她之间香气,轻咬入口。
又被道破最终目标,柳羡仙稍是低头,复迎上她自信的眼神,自负道:
“既然鸳儿对顾正亭如此头疼,那我就借冬日雪,釜底抽薪,以绝后患。”
时鸳继续慢嚼着手中温柑,挑眉点头,顾正亭是柳汇川接洽韩寂阳的中间人,毁掉他如同毁掉韩寂阳般复仇的兴奋与快意。
丝毫不怀疑他的能力,只笑道:
“今年这样冷,我等着看,阿羡这把火,能烧得多旺?”
尺蓝进门回禀道:
“少堂主,夫人,竺神医已到纬星山房。二夫人也已命人将扶架,送至山房中。”
“哑叔。”
他轻唤道,正自转身,却听到她说:
“我去准备些茶点水果,随后就来。”
主卧门一开,屋外北风呼啸,不知吹动了谁的心弦。
纬星山房中,竺澄围着那一副精细的柏木扶架,满意得连连点头。
听到声响,他回头打量柳羡仙进门后的神情,还在为打赌之事有所顾虑,半笑道:
“西洲,心情不错啊。”
柳羡仙扫了他一眼,知道竺澄担心的是那个赌约,只按下不表,反问道:
“应该不好么?”
竺澄见他翻过此事,放心道:
“今日,你试着站起来就行,慢慢来。”
柳羡仙被哑叔与药童从轮椅上搬起,慢慢架到扶架上,将双臂间的重量,缓缓放到双腿上的一瞬间,脚底传来钻心的刺痛,经过双腿经络直达脑海。
他咬着牙,不肯喊疼,脸上起了涔涔汗珠,更是憋得白一阵红一阵。
竺澄怕他忍受不住,皱眉劝道:
“督脉和足阳明胃经淤塞已久,你若是太疼,就歇会儿。”
瞪了竺澄一眼,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他控制着重心挪回双臂。
“我只担心不够快!不是只有一个月么?”
他心中闪过的却不是一月后的婚礼,而是林南风携妻前来的画面,连同时鸳的那句“非敌非友”,堪比剧毒刺痛,驱使他将重心压回双腿之上。
听他如此着急,竺澄叹道:
“若能以内力打通经脉,不仅能快些,你还能少吃些苦。”
架在扶架上片刻,柳羡仙又慢慢将重心匀到双腿上,忍痛道:
“与痴人说梦何异?除非是有内力高深的高手,我上哪儿找愿意出手之人?就算是精纯内功,也得修习上几年,才能练到此境界。”
“其实,问下鸳鸯,也不是不行。”
“什么行不行?”
时鸳带着寸红,端着茶点水果从外进来,看到柳羡仙疼得青筋暴起的脸,握紧了暖手炉。
她坐到榻上,待寸红奉完茶,抬手示意她出去。
竺澄见她心情甚好,想是也不再计较那赌约,笑道:
“柳少堂主若能打通经脉,可加快恢复,更可少吃些苦头。”
时鸳凝眉而思,知道竺澄的意思,望于地面砖痕,掩盖着眼中怜悯之色。
良久,她才抬眼望向柳羡仙,他脸上疼得红一阵白一阵,笑道:
“让他练我门下内功,也不是不行,只是凡事,皆有代价!”
柳羡仙扶在架上,喘着粗气,咬牙冷声道:
“我的确想看看,蝶舞门的绝密心法是什么价钱。”
竺澄与时鸳对视一眼,知道他会错意,各自含笑,这件事上,她从未想过要直接的回报。
鸳翘起二郎腿,倚在榻间小几上,与他熟练地讨价还价。
“我门下心法修习之快,天下无出其右者。我恢复两三成修为就能险胜秋长天,这两三成少说也有二三十年,价钱可不低。剑君萧遥,想一窥秘笈,答应我师父将‘剑仙’之名,于众人前亲赠于我。阿羡,打算给我什么?”
不及柳羡仙惊讶这交易,竺澄闻言低头一笑,想起她在寿宴上故意挑逗的模样,好事道:
“蓬莱谪落仙,下凡以身相许,这价钱还不够?”
“竺澄之——”
柳羡仙双臂撑在扶架上,最大限度地减轻双脚上的剧痛,咬牙制止,却见时鸳低头掩笑出声,随后一双山狸般狡黠灵动的眼睛,似在看爪下猎物般,在自己身上扫视而过。
他冷笑一声,自傲淡漠道:
“给鸳儿昨日清晨要的,够么?”
她知道,是她率先提及的二人骨血相融的继承人。
轻哼一声,时鸳走到扶架前,轻倚在一边,含笑道出实话:
“最大的代价是若然受了内伤,需吸食此心法修习者之鲜血,方可治愈。要阿羡受此禁制,可甘心?”
对视之间,那一刹那脑海一片空白,江湖上谣传,一入蝶舞,前缘尽弃的原因便是,蝶舞门人迟早会成为吸食人血的妖鬼,不想真相尽在于此。
皱眉疑惑间,柳羡仙沉眸一思,从一句话中,找到最好奇的角度,问道:
“那你以前,是用谁的血,韩寂阳?”
果然不能告诉他太多,她轻叹一声,点头淡道:
“他是我的血鼎,若非如此,他也当不了明使。”
手指挑起他散在脸颊边的碎发,疼到无法拒绝自己的英俊脸庞,没有那晚的凶狠,别有一番味道。
“我不要别的,只要阿羡做我的血鼎……”
“那我的血鼎,便是你。”
抬眼间,柳羡仙没有多余力气避开她挑衅的动作,自信地打断她,知道误解方才“代价”之意,但谈到“血鼎”,他也必然要一个独一无二,他人未曾拥有过的。
手上动作一停,时鸳眼中闪过一丝错愕,眉眼轻弯,莞尔一笑,不意外他的要求,果然还是没那么听话。
“还没给你,就敢这么要求。那阿羡可想过,若受重伤,你的命可就在我手里了?”
既然如此,那就永远不要落到那番境地,眼下没有比快速站立、行走更重要之事。
他唇侧一掀,回敬道:
“成交。”
*
午后,时鸳拢着披肩,坐在小客厅的罗汉榻上,面前是柳羡仙特意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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