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淮烬轻轻推开房间门的时候,温隐鹤依然睡在那一块熟悉的凹陷里,背对着门,陷在枕头堆叠的阴影里。
薄被下的身体几乎没有起伏,只有凌乱的黑发泼洒在枕头上,好像比上个月又长长了一点,似乎是他身上唯一看得见的生机。
陆淮烬一如既往地端着脸盆走进来,坐在男人的床边,将男人扶靠在竖起的枕头上,亲手给男人刷牙洗脸,给他喂早餐。
像在照顾一个没有自理能力的婴孩,又像在跟一个没有灵魂的洋娃娃玩过家家的游戏。
男人的皮肤久不见阳光的苍白,五官线条像是被精工细琢过,如大理石雕像般精致而完美,浓密如鸦羽的长睫微垂,萦绕着摄人心魄的美丽。
那对眼珠大而幽黑,如同两枚精心打磨过的黑曜石,光洁得过分,眼神里却没有一丝波澜起伏。
阳光透过落地窗倾斜进来,却穿不透男人双眼的空茫。
如若不是还有呼吸,当真像一个空壳玩偶。
温隐鹤偶尔会机械地吞咽几口,更多时候只是嘴唇紧闭,眼神空洞地望着虚空中的某一点,仿佛灵魂早已游离于这具躯壳之外。
这样的状态温隐鹤已经持续一个月了。
陆淮烬熟练地用毛巾帮男人擦干净嘴角,亲了亲他的脸,温声问:“怎么了?是不合口味吗?”
温隐鹤理所当然不会有任何回应。
他不理解,为什么这个人总是要锲而不舍地询问他的口味,就好像他能正常回答一样,实际上,他早已失去了味觉,根本尝不出任何味道。
吃完早餐,陆淮烬又端来一杯温水,小心地掰开温隐鹤的唇,把药片和水喂进去,然后托着他的下颌,确认男人喉咙处微弱的吞咽动作。
有时候药片会粘在舌根,令温隐鹤本能地皱眉干呕,陆淮烬便手忙脚乱地帮他擦拭。
温隐鹤幽黑木然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个英俊而矜贵的男人毫不嫌弃地清理着他的污秽,见他望过来,也不过勾唇一笑,凑上来温柔地亲吻他翕动的睫毛。
看不懂,也不理解。
白天是很容易熬过去的,只要睁着眼睛,一动不动地呼吸就好。
最难熬的是夜晚。
他和那个男人是睡在一起的,他知道男人睡眠很浅,他的呼吸很不安稳,男人不可能睡着。
胸口仿佛被无形的巨石死死压住,每一次呼吸都变得艰难而短促,需要刻意用力,才能将一点稀薄的空气吸入肺里。
嘴里泛着恶心,焦虑和恐惧在胃里翻搅,寒意如影随形地从骨头缝里丝丝缕缕地渗出来,即使裹着被子,温隐鹤也依然四肢冰凉。
那些他本该遗忘的人、事,那些恶毒的言语和诅咒,那些丑陋的面庞和嫌恶的眼神,在这一瞬间全部向他涌来,恨不得将他溺毙。
他几乎是本能地伸出冰凉的手,去寻求着身边唯一的热源。
像溺水的人在无边无际的黑暗深海里,本能地去抓那唯一一块漂浮的木头。
陆……先生……
但他的肢体已经木僵了,拼尽全力也只能攥住陆淮烬的睡衣一角,力道轻得就像临死之人微弱的鼻息,似乎就打算靠这个熬过漫漫长夜。
这本是微小得几乎不存在的触碰,身边的男人却骤然惊醒了。
陆淮烬用力将僵直的人抱进怀里,隔着柔软的睡衣,一下一下、轻缓地拍着温隐鹤的脊背,嘴里不停地低哄着:“好了好了,不怕不怕,有我在你身边,我会为你赶走一切,只要在我身边你就是最安全的,什么都不用怕……”
男人的动作很轻、很慢,带着一种近乎原始的安抚节奏,像在哄一个受惊后无法安眠的婴孩。
很快,陆淮烬的胸口便传来一道温热的濡湿。
陆淮烬安抚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他温柔怜惜的吻落在温隐鹤细软的发梢上,像一只与爱人吻颈相交的动物,又像两只相依为命的雏鸟。
同样的孤独,同样的形单影只。
没人知道,当他将这个无依无靠的可怜男人拥进怀里的那一刻,他兴奋得几乎颤栗。
时间在昏暗中无声流淌,万籁俱寂。
只有陆淮烬的掌心落在温隐鹤后背上发出的,极其轻微的轻拍声,和温隐鹤逐渐平缓安定的呼吸交织在一起,成了此方寂静里唯一的旋律。
自那晚之后,温隐鹤突然动不了了。
陆淮烬特意为他准备了一个轮椅,将他抱到轮椅上,然后再推着他走,甚至把家里所有的门槛都拆了,换成了斜坡,电梯也多了两个。
温隐鹤还记得自己第一次在桥边见到陆淮烬时男人倨傲的神态和微抬的下巴。
然而如今,男人挺拔的脊背无数次弯下,矜贵的头颅低下,单膝跪在仿若瘫痪的他面前,一遍遍地为他穿鞋、脱袜、甚至擦拭双脚。
他以为自己是一个无聊的有钱人随便捡回家的玩具,但谁会为玩具下跪呢?
温隐鹤浓黑的睫毛低垂,静默地望着男人低垂的头颅的黑眸里满是复杂和不解,隐约可见一丝他自己都尚未察觉的浓稠情绪。
他伸出冰凉干瘦的指尖,试探性地触碰了一下男人柔软的发丝,微微顿了顿,随即将男人那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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