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不紧不慢,比去时多花了两个时辰,到严守已是夜晚。
陶杞不再翻案牍库,也不再出去寻线索,如她路上所言,不再查案子了。
回屋倒头大睡,势要把这几日缺的觉、熬的通宵都补回来。
陈霁也给锦衣卫放了假,皆进入休息,真的不再查案子。
不再查案子是不可能的。
第二天一早,陶杞在陈霁的院子一块吃饭。
原本她在自己院子吃,可不查案又实在闲不住,于是跑去找陈霁,按着他给背上的伤换药。
只见陈霁今日罕见的没有穿戴规整,外衣披在肩头,乃是被她絮絮叨叨许久才说服的,要给背上的伤口透气。
刚换好药坐下吃饭,便看到吕仲卫从外面进来,匆匆禀报出事了。
严守县谣言四起。
陶杞正端着比她脸大两圈的碗,鼓着腮帮子,咕噜咕噜喝羊汤。
听闻马上放下碗,双眼有神,认真听吕仲卫说情况,一边听着,一边起身便要出去看看情况。
剩下陈霁一个人,仍在慢斯条理将火烧撕成大小均匀的馍块泡进羊汤,顺便拿起方巾,擦干净她放下碗时溅出来的汤渍。
陶杞走到门口,见吕仲卫站得笔直,看来是要等陈霁起身才会带路,回头急冲冲盯着陈霁,他人仍在掰馍块,斯文地像在撕花瓣。
她耐不住性子走过去,眯起眼睛,皮笑肉不笑地问:“大人,吃好了吗?”
陈霁终于撕完花瓣,用手帕擦拭手指的油腻,细看才能看出嘴角噙着戏笑,反问陶杞:“不钓鱼了?”
昨日发现线索被取走,陶杞放下棉花布人偶,曾这番戏笑自信的同陈霁说:“贫道要钓鱼了。”
陶杞自觉又一次在与陈霁的口舌较量中惜败,她装傻充愣,却也不恼,只轻轻道:“我自己去,你在家里钓鱼好了。”
她本就没打算让陈霁去。
今日早早来寻他复查背上的伤,可能是大漠太热易出汗,又他们一直奔波在路上查案,未曾好好休息过,陈霁背上新伤加旧伤、水淹又日晒,愈合得不太理想。
陶杞站着,居高临下拍拍坐着的陈霁:“乖乖养伤,我去便好。还有……”
她突然俯身,将陈霁半披在肩上的外衣扒下来,趁他错愕之际,又一把扯下他腰间玉佩,脚底抹油马上往外走,一边走,一边回头粲然一笑,带着得逞的狡黠道:“说了别捂住伤口,好得慢。”
陶杞早弄清楚,这块玉佩不像是普通的玉佩,有时候比陈霁本人还好使,她拿着玉佩对吕仲卫晃晃,示意他带路。
吕仲卫却是个例外,对她拿着玉佩不以为意,仍公事公办看向陈霁,得到首肯后才带着她离开。
留下陈霁独坐院中,面对被扯下的衣服,不知在想些什么,盯着陶杞远去的背影,神色晦暗,虚搁在膝上的手渐渐攥实。
另一边。
吕仲卫一边走,一边和陶杞说明情况:“昨日开始,羌府情况被人四处散布,现在已经传成被旱魃吃掉的人都要回来索命了,一夜间人心惶惶。”
陶杞听着,已经明白散播谣言之人是谁。
没想到她以“不再查案”钓鱼,鱼竟岀此险招,逼他们继续。
只言片语间,她已想明白谣言的来处和用意。
羌府案被随意传播,且和萦绕严守多年的旱魃讹传有关,定会激起县民情绪,场面恐不好控制。
为平息民怨,必须给出说法安抚民心,查案便在所难免。
还没到县衙门口,喧闹的声音已经传来。
“听说羌府已经空了…”
“河滩的别院里边,现在都是旱魃还有被吃的冤魂……”
“到底是怎么回事?吃完羌府不会要吃我们吧?”
“听说有人在河滩碰到官府去羌府……”
“对对对!好像查了好几日,还是一直死人!”
……
断断续续的议论声,掺杂着惊异和害怕,传进陶杞耳中。
她闻若未闻,面容和煦,从容地正了正衣冠,端出老神在在的神棍模样,颇有些热切地迎了上去。
这是她最擅长的领域!
快哉,如鱼得水!
她在衙门口站定,拂尘挥出,银白的长毛在空中划出一道圆弧,轻轻扫过中间一位县民的鼻尖。
顺利引起这位县民注意,陶杞与其看过来的视线对上,会心一笑道:“福主何故在此?家有老母在床、小儿襁褓,该多杀几头羊卖钱养家啊。”
她一句话将这位壮汉的家丁和营生透了个底,不仅如此,她还知道这个壮汉的父亲早年在河滩丢失,也算是旱魃案的受害人之一。
不待壮汉缓过神来,陶杞又一一摘了其他几个人,看似问候关心,实则眼含洞察,逐个点破家事。
围堵在县衙门口的人被陶杞的看相识人震慑,逐渐安静,皆看向她。
她趁热打铁,马上掐指默念,一道熟练的口诀念出来,吐字清晰,仙韵暗藏,刚巧能让面前众人听清。
“敬请太白,金星启明;通晓世事,阵煞祟冥。”
她这句口诀一出,众人似听懂一半,又似不懂一半,敬惧与疑惑参半的眼神,皆汇聚在她身上。
陶杞得到想要的反应,静待片刻,将神悯众人的姿态拿足;而后拂尘收回臂弯,半掩眼皮扫一眼众人,悠清的嗓音响起:
“贫道道号玄凡,受命调查旱魃一事,诸位福主切莫惊慌,我已算出一道阵法,能解旱魃之煞。”
她袖袍一挥,抬手让随行的吕仲卫呈上笔墨,于洁白的纸上写下一串字:
两日后,寅时五刻;
太白启明,阵旱魃。
笔落,墨凝,字迹成。
收手间,道袍广袖挥过,气势已出。
“吕卫,将这张告示贴在衙门口。”
陶杞落笔收手,眉间凝起一抹悯然的神性,出言道。
她再次看向门口众人,笃定地安抚:“福主们耐心等待两日,阵法庞大,需准备法器法物;待到彼时阵法成,定叫那河滩邪祟无所遁形。”
“顺便,也劳烦福主们转告他人,两日后寅时五刻,在城外河滩弯道处相聚,观阵法、除旱魃。”
人群中有人小声嘀咕:“谁敢夜里去河滩?旱魃正吃人得紧呢。”
“福主尽可放心,贫道定护大家周全,那日陨落的,只可能是吃人的旱魃。”
言毕,陶杞不再停留,甩袖离开,留下一道胸有成竹的背影。
既然那条鱼想要借此逼他们查案,她便将计就计,拆穿他们营造多年的旱魃传言。
陶杞没有回衙门,而是沿着长街在严守县城内晃悠,随机挑选路人送上一卦,再与之说起两日后的阵法除旱魃一事。
吕仲卫跟着,古板的脸上带着一丝疑惑。
陶杞看在眼中,不理会,等这个一直不甚待见她的人主动开口。
在她又一次一眼看出路人的营生后,吕仲卫终于忍不住,有些局促的开口:“玄先生,是如何知道这些的?”
陶杞终于等到,眼中带着得逞的笑,转身看向吕仲卫,故作遗憾状道:“你家陈大人不喜这些,贫道不能与你详说。”
一句话还不罢休,又说一句,将吕仲卫的好奇心勾起来。
“不过贫道知晓,等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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