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

几道鞭声响过,群臣们依次进入昭德殿正殿,并按照文武品级大小列班站定,静待隆贞帝地到来。

随着殿前小黄门高唱“陛下驾到——”

隆贞帝在殿内众人的叩拜声中,缓步行至龙椅前,并转身坐下。

他而今年过不惑,已快到知天命的年纪,不过日常保养得宜,又时常强身健体,容貌和气度较之同龄人都更胜一筹。

再者君氏皇族都是出了名的好相貌,姜点微就曾吐槽过隆贞帝,“表面看着是个儒雅风流的中年美大叔,谁能想到实际上人品低劣,渣得令人作呕呢?”

隆贞帝的目光缓缓从阶下众多低眉耷眼的朝臣以及六个意气风发的儿子的脸上扫过,且在太子身上多停留了一瞬,旋即抬手道:“诸位爱卿平身。”

待他的话音一落,御前的心腹大宦官马德利便开始走流程,扬声道:“有本启奏,无事退朝——”

“臣有本奏!”

刑部尚书手持笏板,跨步出列。

隆贞帝见是他,便猜到他要奏的是何事。

果不其然,刑部尚书先是拱手行了一礼,随后缓声道:“陛下,经刑部夜以继日的追查探访,总算对汪都督的下落有了些许眉目,但仍需证实其虚实,待有了确切的进展,臣再向陛下作详细汇报。”

前两日,隆贞帝从暗探口中得知汪振多年来在边境与其他藩王来往频频,又屡次贿赂朝中官员,连他的爱妃都牵涉其中,是以至于汪振是死是活,便也不甚在意了。

他不需要两面三刀之人出现在他左右。

“汪振虽是从三品的下都督,却也为我大梁贡献颇多,为了安抚他家中的父母妻儿,爱卿不必急于求成,只需让真相水落石出便是。”

刑部尚书不解隆贞帝为何一改早先得知汪振失踪时,限刑部七日内查清其生死的口风,忖度一息,终是按下心中疑问,应道:“臣遵旨。”

末了,他又接着道:“陛下,中书侍郎姜笃之母被其儿媳罗氏指控指使、撺掇他人行凶一案,经三司共同审理,判定罗氏的证词证据不足,是以姜老夫人的罪名难以成立。”

“不过...”

隆贞帝早被姜家有如裹脚布般又臭又长的家族纷争扰得烦不胜烦,是以话听一半,就懒怠再管后续,直言道:“既然证据不足,那便将人放归回府。”

“日后不必再议。”

先前他看在姜笃的面子上赦免了罗氏的罪状,谁料罗氏不知好歹,一再纠缠,甚至为了对付姜笃,有把他这个皇帝也拉下水的意思。

思及此,隆贞帝补充道:“罗氏擅造口业,攀诬婆母,不孝长辈,不睦丈夫,不慈儿女,将之休出姜府,剃度为尼,以偿昔日罪孽。”

话已至此,刑部尚书本该收回未尽之言才是,结果他却反驳隆贞帝道:“陛下,微臣以为您方才的决定未免草率。”

“臣仔细复核过‘樊氏灭门案’的卷宗,发现其中疑点有三。”

“其一,罗氏早年间与其夫樊仲琴瑟和鸣,此后某年双方的感情急转直下,可卷宗里为何丝毫未提及导致这一变化的原因?”

“是着意隐瞒?还是办案之人经验不足,有所忽略?”

“其二,事发当日,樊家五口人误食毒蘑菇,罗氏察觉不对后,立马向左邻右舍求助,不料途中遇到地痞挑事阻拦,使得樊家人未能得到及时的救治身亡,那些地痞事后却一无所踪。”

“是有人刻意为之?还是偶然?”

“其三,樊家人所食蘑菇并非代州所产,而是出自西南边陲之地,敢问樊家一介农户,经何种途径取得此物?”

“是托人购买?还是有人主动提供?”

“以上种种,卷宗里皆言语不详,若非有人层层打点,想来刑部官员断不会出如此纰漏。”

“是以,将所有罪责推予罗氏承担实属偏颇,还请陛下详查幕后真凶,还樊家人一个公道。”

刑部尚书字字未提姜笃,却字字又是姜笃。

殿上朝臣都是人精,如何听不出他的言外之意?

隆贞帝更是为刑部尚书的冥顽不灵恼怒非常,头一回他便拿着卷宗里的疑点说事,被他挡了回去,今日又当着众多朝臣提及,岂非成心让他下不来台?

他沉下心口浊气,冷哼道:“刘卿,你为官三十载,任刑部尚书也近十年,此案发生在你任上,你非但不自省自己的管理疏漏,反倒挑起了朕的错处。”

“我看你是过于得意忘形了!”

“微臣惶恐!”

刑部尚书老脸一僵,旋即跪地求饶。

那些平素与姜笃不对付的官员眼见大事不妙,暗地里交换了个眼神信号,就有御史出声为刑部尚书求饶道:“陛下,如今坊间流言四起,其中不利于陛下的言论也不知凡几。”

“刘尚书为陛下着想,才恪尽职守,以求将樊氏案查得水落石出啊!”

“哦?”

涉及到自己的名声,隆贞帝的火气稍减,问那官员道:“坊间都传了些什么?”

在隆贞帝的眼神逼视下,御史抹了一把额头上不存在的汗珠,斟酌着道:“微臣、微臣那日与友人在茶楼中小聚,听得人谈论姜家之事。”

“领头的一人悲愤不已,道罗氏等人之所以草菅人命不外乎是有姜侍郎为靠山,而姜侍郎会一手遮天,是...”

“是因陛下、陛下宠信之故...”

“放肆!”

隆贞帝猛地一拍龙椅扶手,站起身冲那御史喝道:“谁人如此胆大包天!竟敢非议朕的为人!”

御史战战兢兢,抖着声音道:“微臣、微臣也不知...”

隆贞帝此生最看重两件事,一为皇位;二为名声。

他得位不正,心虚至极,唯有紧紧将之握在掌心,好似才能为其证明他是正统,是流芳百世的明君。

可短短数日之内,他的清誉却一再被姜家所累。

前次因控制及时,坊间的流言得以被快速平息,然而隆贞帝知道,堵不如疏,尤其是在姜家拖后腿的情况下,他必须得及时止损,以免招致更加难以预料的后果。

他必须清清白白地出现在史书上。

“既如此,那便接着查罢,也好给百姓们有个交代。”

“父皇!”

君玥终是忍不住,有心为姜笃开脱,哪知刚开口就被隆贞帝狠厉的眼神给吓得噤了声。

他讪讪然地退回远处,瞪视一圈装鹌鹑的姜笃的同党,满脸忿忿。

隆贞帝将他的反应收进眼底,对京兆府郑府尹道:“姜老夫人年事已高,今日将她放出府衙。”

“日后...”

“在案情未明前,不得踏出姜府半步。”

郑府尹躬身应诺。

隆贞帝自觉如此安排并未辜负姜皇后的一番恳求,随即抛至脑后不再提及。

这时户部尚书出列禀道:“陛下,今春以来,兖州一代雨水连绵不绝,河水泛滥成灾,以致兖州治下十县皆遭洪涝之苦。”

“而今庄家颗粒未收,百姓流离失所,朝中需得尽快拨款赈灾,以安民心。”

隆贞帝脑壳疼。

昨日有关兖州灾情的急报就送至御前,且就如何救灾应对与三省重臣进行过简要的商议,但最终都没能有一个良好的方案。

原因无他,兖州是个烂摊子。

自去岁起,兖州就多灾多难,先是夏季干旱,秋季又逢蝗灾,冬日里的大雪又冻死了不少无家可归的百姓。

兖州刺史接连上奏,请求朝廷拨银放粮。

隆贞帝自诩心系天下的仁德之君,经查实灾情属实后,一再应允了兖州刺史的请求。

奈何数以万计的银两砸下去,对于灾情的缓解收效甚微。

隆贞帝唯恐被万夫所指,在冬至、正旦祭天时,还特意在祭文里写明兖州的情况,以求上苍保佑兖州来年能风调雨顺,莫要再再生事端。

哪成想,事与愿违。

他揉了揉眉心,问道:“关于赈灾兖州一事,诸卿有何见解?”

在场的朝臣对兖州的过去的灾情心知肚明,闻言七嘴八舌地与就近的官员开始互换意见。

不多时,武将一列的云麾将军率先道:“陛下,臣听闻自正月起,兖州就有灾民聚集作乱。”

“由此可见,未保此次赈灾顺利进行,首要任务便是平乱。”

隆贞帝颔首,“这是自然。”

“流民的小打小闹虽不成气候,但难保三番两次之后不会做大,到那时于朝廷百姓都是祸患。”

他在说话间,君玠不动声色地回头瞥了一眼自己安插在户部的人手。

那人会意,适时出列向隆贞帝进谏道:“陛下,兖州灾难不止,如今又动乱频生,民心浮动之下,赈灾的使臣人选也需得慎之又慎。”

“其应当既能代表陛下的威仪,本身的身份地位也能取信于民。”

隆贞帝面露几分兴味,看向说话的人,竟是户部左侍郎。

“爱卿以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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