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狐狸

齐久安愣住：“王爷方才不是……”

荀祜懒懒往后一躺，目光又停在那朵雏菊上：“我说要带皇上南巡，没说带你。你又不是他的侍女。”

齐久安气得鼓起脸颊，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她一手撮合的。她用心良苦天地可鉴，结果到头来连宫都不带她出？

但她又不敢明着反驳荀祜，只好委屈巴巴“哦”了一声。

荀祜叹了口气：“这就妥协了？连争都不争一句？”

齐久安答：“我去找皇上，皇上会带我出宫的。”

下午小皇帝与邹衡的对话她就当没听到。偷听本来就不能作数！

比起荀祜，怎么看都是小皇帝比较好哄。

荀祜一口气还没叹完就堵在胸口。

他还真是低估她了。

荀祜阴沉沉说：“这种小事不用劳烦皇上，你跟着我。”

此次他去南巡是有正事要办。小皇帝去好说。杨太后的外孙女该以什么名头随行？

荀祜的指尖敲了几下桌案，扬声：“阮忠祥。”

在门外竖着耳朵的阮总管立马端着笑脸前来：“奴才在。”

“传本王旨意，封齐久安为尚仪，南巡随驾。”

荀祜一句话就把她抬到了正五品女官。

阮总管喜滋滋道：“是。奴才这就去传旨。”

荀祜莫名其妙：“你高兴什么？”

阮总管自己也不清楚，但王爷难得要抬举一个人。王爷高兴了他就高兴。

荀祜嫌阮总管傻乐丢自己面子，让他赶紧下去干活。

齐久安短短片刻经历了大悲大喜，一时间无语凝噎。

荀祜总在她自以为了解他一些时，做出一些喜怒无常的举动，再次证明他就是一个疯子。

但升了官齐久安还是高兴的，所以她谄笑道：“还是王爷火眼金睛，慧眼识人。”

荀祜丝毫不留情面：“封了女官就要当差，若差事做得不好就撤职查办。我不会纵容你。”

齐久安对此话倒是没有异议。

尚仪的职责是核对南巡队伍的旗幡、器物是否符合规格，统筹安排宫殿分配和沿途休憩的地点，以及与地方官员对接。

这些任务在齐久安眼里都没什么难度。

她欣然领命：“多谢王爷看重。”

封个五品女官就叫看重了？

荀祜无端生出某种冲动，想让她看看他真正看重一个人是什么样。

但不过片刻后就自己掐灭了这念头。

荀祜大致扫了一眼酒席：“用完了？”

齐久安摇摇头，把一碗长寿面往荀祜面前推了推：“王爷旁的没胃口，这个总要用一些。”

她特地等面汤都放凉了才推出来。荀祜的身体吃热食不好受。

荀祜向来不信这些象征意味的东西：“不。”

齐久安盯着他。

这次是他妥协了。

他勉强挑出一根面，咬到嘴里才发现不对劲。

长寿面就是一根极长的面条，刻在骨子里的规矩让他接受不了咬一口再放回碗里，所以只要挑起来就必须吃完。

他有几年没吃这面，竟然忘了这茬。

荀祜吃面姑且算赏心悦目。

齐久安双手捧腮，看着他一点点把面吃完，夸他：“这就对了。怎么能浪费粮食呢？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王爷真是好样的。”

荀祜用帕子拭了拭嘴角，觉得身边有个人甚是聒噪。

竟然把他当无知幼童哄，他自三岁开蒙就没人这样哄他了。

“若没事就早点回去。”

齐久安的任务圆满完成。她也困了，微微张嘴打了个哈欠，告辞。

她走后，阮总管进来一看，桌案上的东西都用得干干净净。

阮总管瞬时笑得跟朵花似的。

荀祜向他伸出一只手：“去插上。”

阮总管差点以为自家王爷又犯癔症了，定睛一看才发现是自己老花，没看清那朵小花。

他为难：“王爷，这花儿这么小，插到水里不出两天也得蔫巴啊。”

荀祜思索了片刻，便也没再难为阮总管，收回手：“知道了。”

“她有没有可能不是妖精，是修仙了？”

阮总管还没走远就听到身后王爷自顾自说了这么句话，差点左脚绊右脚摔一跤。

“奴才不知齐尚仪是妖是仙，但王爷再不睡大概是要走火入魔了。”

荀祜没理会阮总管。

事实上他说完就觉得自己这突如其来的猜测实在荒唐。

他早年也看过些志怪小说，修仙者几乎都辟谷，哪有口腹之欲这么重的。

齐久安还是更像妖精。

妖也分类，她的原形是什么？

兔子？兔子乖顺，她打人很疼。阮总管可以证明。

食草之兽应当都不是，她的食单里养分均衡，属于杂食。

荀祜的目光落到地板上，不远处有一块狐皮做的地毯。

狐狸。是杂食。有时还算机敏。

荀祜想到齐久安初见时碰他的手，还有眼角微微上扬的眼睛。

八分像。

阮总管看荀祜面色凝重，可能在思索什么朝廷大事。他也不敢催促，站在一旁等候。

等了半天，荀祜又冒出来一句：“你说，她会不会是狐狸精？”

阮总管这回忍无可忍：“王爷要是真这么想知道不如把齐尚仪叫过来问。”

光折腾他算怎么回事！

荀祜越想越又有可能，他瞥了一眼阮总管：“若她会遁地该当如何？应当徐徐图之。”

阮总管放弃了。算了，自家王爷人不人鬼不鬼这么些年，好奇心重一点又怎么样呢？

荀祜吩咐他：“去珍兽苑，问问他们狐狸喜欢吃什么。后面她的食单都按这个来。”

阮总管有气无力地应了。

荀祜这才算满意。

隔天，齐久安依旧去弘文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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