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他该怎么办

时顽的心跳落了半拍。

她抬起头来，尽量让自己的语调平稳、镇定：“什么时间方便？”

“明天上午九点，3号林区东北方向，可以吗？”

南歇风的桃花眼弯起来，却没什么笑意。

后天就是正式演出，明天上午九点才进行合体排练，时间已经很紧张了。但时顽并不想让时间提前。

3号林区就是他们先前排练一公时，找到的地形平坦、又远离住宿区和人群的地方。安静、清闲、保密，很适合排练。

“可以，明天见。”

时顽点头确认，没有过多寒暄，与他擦肩而过，进入了房间。

南歇风被关在门外，并不生气，仿佛早有所预料。

他挑了下眉，迈着步转了个身，走近了不远处自己的房间。

他坐在床边发呆。

窗外面先是橙红色的夕阳，再逐渐过渡到蓝紫色的夜空，燃烧的太阳坠下去，静谧的月亮升上来。

时间过得很快又很慢。

快到夜晚转眼降临，慢到甚至不够他下一个决心。

可能为了保证隐私，也可能单纯是节目组忘了取消，而且后来也没再出什么麻烦，摄像头的短时屏蔽功能一直到现在都可以开启。

在今天的最后时间，南歇风用掉了今天的屏蔽权限。

摄像头的指示灯一瞬间黯淡下去，这也意味着他摆脱了摄像头那段的视线、观众的好奇、节目组的窥伺。

他从口袋中掏出一个物体，摆到桌上的瞬间，寒光闪过。

是一把工艺精湛的匕首，与积分商城新上架的表演道具一模一样——

当然，只是看起来。

商城里卖的是伸缩刀，不知道是哪位工作人员的灵机一动。南歇风料想大概是为了魔术表演准备的。

而他手中这把匕首，的确也有伸缩功能。

南歇风的手指夹住刀刃，握住刀柄的手微微用力，刀刃就逐渐被压了进去，不会伤到手指分毫。

然而，当他轻轻按住接缝处的一个卡扣后，轻微的“咔哒”声响起。

再次轻微用力，冷色的刀刃竟在指尖划出一个血口子来。

疏水的、不会沾染血迹的刀刃。

特殊涂层处理过，不会残留指纹的刀柄。

内嵌了爆炸单元，随时可自我销毁、不留痕迹。

这样一个近乎完美的作案凶器，被人以商城表演道具的形式，送到了他面前。

只是他……在犹豫什么？

他把玩着手里匕首，刀在他的指尖旋转，于是大脑也旋转。

南歇风很清楚自己想活着，也很清楚活着最直接的方式是什么——

赢得比赛最直接的方式就是解决对手，不是吗？

现在，时间、地点，方方面面，甚至连替罪羊都已找好。

但他有更多没搞清楚的事——

比如自己为什么临时起意要带另一个人一起走。

比如自己明明可以跑下对方逃之夭夭，却在起飞之后不自觉按下了降落按钮。

比如自己反反复复的犹豫是为了什么。

比如现在、此时此刻，自己心脏撕裂一般、如同肌肉纤维寸寸断开的痛苦又是什么。

他的手指插进发丝里，不自觉用力紧攥住。脊背因窒息的痛苦而弯曲、佝偻，脊骨一粒粒起伏如同荆棘。

他大口大口呼吸，试图用氧气的摄入来让自己的思绪转得快些、更快些。

他看到镜子里的自己依旧在笑，这半永久的笑容曾被时顽点评为“成功的表情管理，但少点真心”。

可是他为什么听到了自己的哽咽，和粗重的抽噎哭声。

在真正残酷的事实面前，那些萌生到一半的微妙情感，显得那样渺小而脆弱。

搞不懂又怎么样，搞得懂又能怎么样。

他该怎么办，他又能怎么办。

他想活着。

他只是想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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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顽洗了把脸，凉水让脑袋清醒了不少。

镜子里的自己发丝湿透，眼神涣散，甚至有点像女鬼。

纠结了许久的问题，似乎在水流的作用下，也清晰了不少。

她想活着。

她不想伤害自己的朋友，不想去面临你死我活的对决。

但是，比起这些，她更想活着。

因此，她仍将以绝对认真的态度面对舞台，也同样以绝对认真的态度尊重对手。

在生与死的裁定之前，还有一个舞台。

明天，她会认真和南歇风排练好这次的双人舞台。

是的，双人舞台，毕竟站在观众的角度上，对决也是合作的一种。

她不会藏私，更不会做什么凸显自己的安排，她会站在一个绝对公正的第三者的角度上，给他们各自安排最适合的唱段、最体现优势的表演。

尽力而为，而后等待裁决。

这也是她力量所及之内，唯一能做的。

突然响起的门铃声，将她的思绪拽回。

她打开门，却在门口见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李执竹抱了一怀的食材，向她点头示意：

“我猜你们这两天大概率没吃好。南歇风那边按门铃没反应，估计不在屋子里。”

看着那新鲜带露水的蔬菜，泛着油脂细腻光泽的肉类，被烦恼占据了一整天的大脑刚得到情景，此刻看到这么多食材，很不争气地，饿了。

李执竹也不多废话，简直像个上门厨师，挽起袖子来，三下五除二，借着房间里配备的小厨房，很快做了一桌子菜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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