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九跑出小屋的时候，霜华匆忙穿上衣物。
感受到衣兜里的往生镜正在发光，他似有所感地拿出了那面镜子，好奇地张望过去。
在往生镜里，他看到了自己的过往。
脑海中片段的记忆，渐渐连成了串，他完整回忆起了自己过往。
他原是天界的九尾仙君，因违反天规，跳下落仙台来到凡间，不仅折了一条尾巴，落下了一身伤，还损坏了仙根，从万仙敬仰的天界战神，变成了人人喊打的妖怪。
何其可笑。
又何其可叹。
可为了想要保护的那个人。
他心中无悔。
他闪身出了小屋，一路追踪着小九的气味寻了过去。
西面的荒地上，下着稠密的小雨。
霜华轻轻嗅了嗅，感觉这雨不对劲，但低头看到了碎裂的面人，瞬间加快了步伐。
终于，他看到了那道红色的身影，瘫坐在了风雨中，浑身都在颤抖着。
她手上正抱着一个雪白的狐妖，情绪激动地喊着它“师父”。那狐妖覆在她脑后的手突然屈张成五爪，如同锋利的刀刃，想要刺入她的头颅。
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他风驰电掣地飞身上前，一剑了结了那狐妖。
没想到，却被小九误会杀了她师父。
怎会如此？
那明明就是个狐妖啊。
这雨，这妖，这荒地，都来得十分蹊跷。
一切的一切，好似有所预谋一般，更像是有人精心设计好的圈套，就在等着他俩往里面跳。
看着浑身颤抖、情绪失控的小九，霜华心疼坏了。
当务之急，是向小九把一切都解释清楚，劝她冷静下来。
“小九，我向你保证，我真的没有骗你，那不是你师父，是个妖怪。”霜华认真道。
“不骗我？可笑。”小九轻嗤了一声，冷笑道：“你一直都在骗我，骗了我那么久，现在居然还想骗我！”
霜华不顾脖颈上的疼痛，向小九走近一步道，“其实在幽冥深渊，中了幽冥蚁后的毒后，我以为我就要死了，告诉过你我是妖，只是你没注意听到。我同你说过，人有坏人，妖有好妖，我不敢说我一定就是个好妖，但我一定不是那种伤害别人的坏妖。”
“可你刚刚杀了我的师父！”小九歇斯底里地喊道。
“你是妖，为何不在成婚之前告诉我？你到底是在谋划着什么？还是觉得我好骗，想对我骗身骗心，再将我的一颗真心狠狠踩在脚下蹂躏？”想起俩人卧榻上的缠绵悱恻，小九眼尾通红，痛得不能呼吸。
如果这是一场骗局，那她输了。
输得彻底。
“因为我害怕……害怕失去你。”霜华终于说出了心里的话。
但小九不信。
“够了，你这狐妖，不要再迷惑我了，也休想再欺骗我的感情，你就是想利用我找到师父，然后杀了他，以报你的断尾之仇对不对？现在你得逞了，你杀了我的父母，还害死了我的师父，我要为他们报仇。”小九说着，在他左胸捅了一剑。
血流如注。
稠艳的鲜血，如同一条红色的河流，迅速浸透了他的白色衣袍。
霜华额头上的青筋暴起，露出了疼痛难忍的表情，一双桃花眼里满是破碎和痛苦，用剑勉力支撑才没有倒在地上。
“你为何不躲？”看着他的白衣被鲜血浸染，小九触目惊心，不由捂住了心口，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她原以为，以他的修为，她是根本伤不了他分毫的，所以才毫无顾忌挥出了这充满戾气的一剑。
看着他疼痛难忍，她亦觉得心痛难当。
“对不起。”霜华垂眸，用手捂住伤口道，“终是我亏欠了你。”
“小九，不要再被这个狐妖迷惑了，也不要和他再做任何纠缠，赶紧跟我走。”卓不凡不知道什么时候冲了过来，拉着小九的衣袖直往前跑。
此时的小九，心乱如麻。
她不知道如何面对霜华，也下不了狠心为父母和师父报仇，一剑穿心杀了他，便跟着卓不凡头也不回地往前跑。
她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勇敢。
她想逃避。
可没跑多远，旁边传来剑气的呼啸声。
身边的人突然被一剑贯穿了心脉，倒在了地上。
拉着她的手，骤然落下了。
“卓不凡，快醒醒！”小九俯身，拼命摇晃着倒在血泊中的卓不凡。
可他的那双眼睛再也无法睁开，再也不能笑盈盈地看着她，说一些逗她开心的话，与她结伴同行，斩妖除魔了。
小九愤怒地持剑，精准指向了身后之人的心口。
“又是你，霜华！”
“是我。”
“为什么你连卓不凡都要杀？他是我的救命恩人，也是我的朋友，他到底哪里得罪了你？难道就因为他喜欢我，想和我结为道侣，你就要置他于死地吗？”小九的指甲深深嵌入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渗出，仿佛一头被激怒的猛兽，眼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
“刚刚那个不是卓不凡，也是一头狐妖幻化而成的。”霜华指着卓不凡的尸体，试图向她解释。
只是瞬间，那尸体就变成了一只毛茸茸的白色狐狸。
“你这诡计多端的狐妖，又想用障眼法骗我！”小九怒不可遏，剑锋稍稍偏移，在刚刚捅他的地方，刺入了更深的一剑。
还未凝结的伤口，好似一朵绽放的红梅般，不断涌出更多的鲜血。
身上的白袍俨然已成了红袍。
霜华痛得战力不稳，眼看就要跌倒在地上。
之前那个衣着华贵、优雅端庄的女子飞身过来，急忙扶住了他，用法术帮他止血疗伤道：“九尾哥哥，你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要离开仙界，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还任由妖神伤害你呢？”
“妖神？”听到这两个字，小九笑得癫狂，“哈哈哈哈哈，你们还真可笑，先说我师父和卓不凡是妖怪，现在又来说我是妖怪。”
“他是妖怪，我是妖怪，你也是妖怪，我们都是妖怪，哈哈哈哈哈。”小九伸手将大家指了一圈，笑容扭曲又痛苦，凄凉又疯狂。
“谁跟你一样是妖怪，我是天界公主轩辕昭，他是天界的九尾神君，只有你才是妖怪，这天底下最大的妖怪。”轩辕昭说着，对着小九抛出了一道缚妖网。
小九被那缚妖网困住，一时动弹不得。
“看吧，你这妖物，已经被我的缚妖网罩住了，看你还怎么伤害我的九尾哥哥。”轩辕昭说着，挽住了霜华的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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