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流火,天气晴的一丝云都没有。

江府一处院子处,西厢楹窗半掩着,日光从外面投射下来如同一把碎金,柔光粼粼。

二小姐江月窈此刻正伏在桌案上午睡,旁边还有一张被墨水泅干的画卷。

日光描绘着她昳丽的侧颜,肤如凝脂,唇若银月,纤长的睫毛蜷曲柔顺,即便此刻闭着眼亦能看出是个雪玉雕出来的美人。

“小姐,快醒醒!老爷传您去正院议事!”

小丫鬟锦寒不断的唤着,惹得江月窈在梦中蹙起了眉。

她怎么听见锦寒的声音了?

她死在淑妃的流云殿,那里都淑妃的爪牙,旁人连宫门都进不去,怎会有自己心腹的声音?

这一定是梦。

不对,她已经死了。那么,锦寒也死了?来地府陪她了?

江月窈一激灵,当即从梦中吓醒。

淑妃这个畜生,连她的丫鬟都不放过。

可当她睁开眼睛,锦寒在她身边挥手时,她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这似乎不是梦。

江月窈透过锦寒的身后看去,这居然是她住了十六年的屋子。

房中的摆设还是她出阁前的样子,脚踩着的是上好的鸡翅木,东墙上挂着她喜欢的字画,屏风和拔步床也是她最爱的青色……

虽然她不敢相信,可房中的景,眼前的人,皆化成一道无言的声音:江月窈,你重生了。

她后背冒了一身冷汗,临死前的寒冷和绝望席卷了她的全身,江月窈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雪地,鲜血,淑妃阴沉的脸,打碎她脊骨的军棍,还有太子那不真切的衣摆……

江月窈下意识动了动手指,还带着温热的僵感,这才真的相信,她从那冷萃深寒的冬活了过来。

“今儿是什么日子?”她愣愣问。

锦寒有些诧异:“小姐,你是不是睡糊涂了,今儿是六月八呀!”

江月窈问:“兴德十四年?”

锦寒摇头:“是兴德十三年。”

江月窈怔然出神,是了,她还没出阁,人还在江家,自然是十三年。

八月……仿佛是太子归京的日子。

江月窈心中暗算了下时间,心绪一下跌入了低估。

难道这一世,她还要再尝一遍与心上人分离的痛么!

她勉强笑了笑:“我睡梦魇了,说胡话了,父亲找我想必有急事,咱们走吧。”

说完,为了不露出端倪,她起身朝外走去。

从住处到父亲的正德院只有了一炷香的距离,穿过几个月洞门就到了。

江月窈抬腿进了正厅,朝江忠言行礼:“给父亲请安。”

她起身后这才发现嫡母赵氏和长姐江星盈也在,她又依次向她们行礼。

嫡母赵氏眼眶红红的,长姐则欲言又止,想上前和她说话又不敢的样子。

长姐为嫡出,又是赵氏险些丢了一条命才得来的,自幼被千宠万爱??长大,何时需要看她的脸色过。

江月窈收敛眸色,心头那不真切的石头彻底砸沉入底。

能让长姐如此,她定然已经失身给那马奴了!

唉,她重生的太晚了!

果然,房间沉默了会儿,江忠言看向江月窈,他这个一向乖顺的二女儿。

不比江星盈身为嫡女的骄傲,窈儿为庶女,自小便谨慎本分,在家中也多礼敬长辈,乖巧懂事。

此番江家遭难,也唯有窈儿能破局。

何况,若论起姿色,两姐妹中还属江月窈。若太子殿下见了窈儿的容貌能有那么几分兴趣,也是他江家向死而生的一条活路了。

虽委屈了她,可为了江家,都是没有办法的事儿。

在江忠言心里,江月窈乖顺,懂事,尽数遗传了她小娘柔婉似水的性格。她知道凡事以江家为重,肯定不会拒绝他的请求。此事,也容不得她拒绝。

江忠言叹声开口:“窈儿,你长姐一时糊涂,做了混账事,她嫁不了太子殿下了。为求咱们全家能活命,需要你去勾引太子,你可愿意?”

江月窈突然觉得父亲好像老了许多。

父亲官职不大,去年才堪堪升上了正五品御史中丞。也因为他官职浅薄,公务不算繁忙,在江月窈有记忆的日子里,父亲常常教她和嫡姐写字,画画,给她们请夫子让她们读书明理,学习跟男子一样的知识。不仅如此,及笄时更是给她们每人一间铺子,用来练习掌家算账,驭下之术。

自己虽为庶出,可小娘去世后,嫡母一如既往地待她亲厚,吃穿用度皆与长姐一般无二,家中也无人因妾室所出的身份怠慢她。

正因如此,即便重回一次,江月窈也无法拒绝父亲的请求。

可答应了父亲,就意味着她要再一次舍弃苏业!

江月窈心头顿时滑过数不尽的酸涩痛楚,最无能为力的时候,她好想苏业,多希望苏业可以不顾一切带她离开……

江月窈还是抱着一丝希望,轻声问:“父亲,除了这条路,咱们家没有别的办法了么?”

江忠言艰难摇头:“我在朝中人微言轻,朝政上给不了太子助力。太子殿下的婚事迫在眉睫,虽不知当初为何圣人指了咱家与太子结亲,可那自有上头的权衡,若是这份权衡被咱们毁弃,恐怕九族都不够他们杀的。你知道的,不到万不得已,父亲也不愿卖女求荣!”

江月窈自然知道,及笄那年,嫡母也曾带着她去各家夫人办的花宴,诗会上应酬。就是为了相看人家,可她还想等着苏业考上功名后来提亲,便以小娘才去不久,还想尽尽孝心,不想出嫁为由婉拒,父亲和嫡母知道后也没有逼迫她嫁人。

满长安城里,多少人家的庶女都成了稳固家族联姻的工具。只有她,还能任性行事,虽然这其中有嫡姐即将成为太子妃的缘故,可君子论迹不论心,她确实没有被逼着嫁人。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江月窈沉默认命:“女儿愿意。”

江忠言欣慰道:“我有个族叔的女儿叫江凝霜,她如今在宫中当差,我这便写信托她帮咱们打听打听太子殿下的喜好,窈儿,你容貌生得不差,今后于勾.引太子殿下一事上,你要全力以赴!”

从正院出去,江月窈偏头看了眼庭院中盛放的石榴树。

满树的石榴花开得如火如荼,只是那红萼沉重如锤,压得枝条近乎崩裂,何尝不是此刻的她!

——

东宫。

浣洗局宫女青鸾被大总管林宗带着朝太子所居的长定殿走去。

青鸾有些忐忑不安,低声询问道:“林总管,殿下突然传召,奴是不是犯了错?”

林宗沉默不语,恍然未闻。

青鸾见这阵仗更害怕了,她每天本本分分的洗衣服,怎么还洗出问题来了……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长定殿。青鸾自来东宫洗衣服两年有余,今番还是第一次见到太子殿下。

悬窗以云母为糊,使得殿内光线格外明亮,眼前的太子殿下墨发金冠,身穿鸦青底绣蟠龙纹的锦袍,隐隐勾勒出宽肩窄腰挺肃轮廓,眉眼俊美,鼻梁挺拔,低头看奏章的样子透着漫不经心的贵气。

他抬起头的瞬间,青鸾感受到了极强的威压,控制不住磕绊跪在地上,“殿、殿下万福金安。”

太子没看他,转而和一旁的林宗问话:“天坛祭祖的事安排的如何了?”

林宗答道:“礼部和太常寺已确定好了祭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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