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个小鬼偷摸听大人说话?”

懒洋洋的声音隔窗传出,桑蕴吓了一跳,刚想转身,大门已经被阵风掀开道缝,从中看见一对瘦长手腕,此时正将袖子往下理,挡住腕骨后,拿起块方帕慢条斯理擦拭手指。

桑蕴从门后探进头。

室内光景一下子冲进她的视线——贵妃榻上坐着个光裸的背,深而有力的背脊沟壑在洁白皮肤上尤其显眼,丝缎般的黑发从头顶流到脖颈,然后其中一半打个弯去往身前,一半留在左背,一直垂到精悍的腰间,和堆叠的衣袍躺在一起。

那背影微微垂着头,没什么动静,让人怀疑是否清醒着。

桑蕴认真看了好一会。

华明已经擦完手,去收拢针灸包,向对面那人调笑般提醒道:“被人看光了。”

张献这才拢上衣服。

桑蕴给自己洗白:“我什么也没看到。”

头一回看见华明行医,神情正经得不像样,细看之下他那双眼睛竟然是微狭的蛇目形,一双手保养得瘦而柔韧,衣袍清洁干练,头发一丝不苟高束,浑身都是神医的专业气度。

他此刻转过脸来,皱眉嫌弃了半晌,“新来的长工是你?”

……好可恨的一张嘴。

而且十五天分明只是临时工,哪里长工了。

桑蕴背着包,抬步过去。

“等等,”华明更加嫌弃,“你湿哒哒满身泥水,能不能别往人这凑,我治病呢。”

对医疗卫生有初步了解的桑蕴立刻往后退了退,又回到门边,只是语气也十分不满,“你那小孩儿没给我安排住处,难道要我睡在田里?”

“没大没小,说话不先叫人?”

“……”我忍。桑蕴忍气吞声,咬咬牙,“师叔好。”

华明挑眉,一边将那些宝贝医疗器具擦干净收好,一边故作若无其事道:

“还有这位呢。”

假装听不出那语气里的挑衅,桑蕴转向已经穿好衣服,静坐背对她的张献:“师兄。”

第一次叫这个称呼,本该滞涩,可脱口而出时又熨帖得像一阵冬日流畅的水,仿佛已经在壶中温了千百次。

她自己都愣了愣。

张献平静转过半张脸,目光很低地点了点头,很简单的一个回应。

华明这才舒服点:“那么多空屋子,随你住哪,只要记得离我远些。”

桑蕴“哦”了一声转身就走。

“出去不打招呼?”

“……师叔、师兄,我走了。”

“去吧。今天的打扫任务可以明天再做。”

桑蕴没再停留一秒,出了门往最角落走去。

背后吹过来一句“……指望你飞升……”等缥缈话语,她也没放在心上。

反正她是飞不了升了,干脆不去想,免得动摇道心。

随便找了个偏僻的小房间,进去看了看,还算整洁,就安置下了。

虽然华明说今天的打扫任务可以不做,可她还是把除了主室以外的地方都大概清理了下,中途顺便去吃了个饭。

她对这里的食堂十分满意,虽小但精,厨子都是专业的,上至火候下至刀工,都是能出去开酒楼的水准,尤其一手醋溜墨山鱼片,晶莹透薄,酸鲜甜嫩,香得人舌头都化掉了。

而且吃饭不收钱。

她狠狠展现了一番自身食量,让那些鸡仔似的小童惊叫连连。

住处选在东边角落小院,一大二小三座卧室由古木长廊弯折相连,院中央一棵合抱银杏树,桑蕴出门之前刚扫过,如今又铺了月光下一地金黄,有软涩的气味弥漫。

她的房间是长廊尽头最小的那间。

路过中间那座较大房间的时候,窗户有暖黄色灯光散出,她看见了自己的影子连同窗棂格纹一同投在木地板上,看起来很像人在窗里。

心里很奇怪地跳了一下。

然后堪称鬼祟地靠近窗户,从淡白窗纱外对着里面那一点灯光望去。

纱窗轻布一隔,观灯如同水面观雾,暖光像星子光晕开,朦胧的一片。

灯下是一把凛凛冷光的长剑,一只环着雾光的手扣住剑柄,另一只手在其上轻轻拂过。

看着骨节分明的手指平稳而缓慢无一丝顿隔地抚过剑身,桑蕴呼吸都停了停。

他无意识想事情的时候,会这样抚剑。

那时桑蕴会趁机推开剑,自己躺下去,于是那双手便抚上她的脸。

然而此刻桑蕴第一反应却是:医生不是让他别碰剑了?

念头一闪而过,她又觉得自己咸吃萝卜淡操心。

人家都是仙君了,修行进益速度超绝,不知何时便能飞升做真正的仙人,用得着担心这点小小病痛么。

桑蕴很少做梦了,今天却梦到了自己。

或许不是她自己,而是这具身体原本的主人。

她坐在屋后小院的一块木桩上,搓篾条,看起来在做什么手工。一边忙一边教,如何保存,如何防虫,如何使劲能让编出来的东西更结实。

她眼睛看着手里的活计,只有说到关键点的时候,抬眼看一下镜头。

……镜头?

桑蕴恍然,哦,是我,她在教我。

画面以桑蕴的视角展开。

原主教完编织,又教种植,告诉她哪几种很常见的任务,要怎么去做,比较难爬的那座山,要带什么工具。实在缺钱,可以同时接几件任务,小心错开来做。工作人员里,哪个人好说话,遇事可以去求她,哪个人尽量躲着走。

简直事无巨细。

桑蕴脑子或许是有些迷糊,在梦里也不肯吃亏:“事情都让我做了,你干嘛去?”

对面做事的女孩忍不住发笑:“我呀,我成仙去了。”

“什么成仙,梦话。”

桑蕴一下子醒来。

她揉揉头,想起自己在梦里骂别人说梦话。

忍不住坐着发了会呆。

原主分明是累死的。

长期心情低落,营养不良,加上劳作不歇,一下子栽倒,又没人帮扶,挣扎了几日才慢慢死去了。

其实只要有人扶她起来,喝口水,通通风,随便喂点什么,没有药,哪怕是块糖,也能活下来。

桑蕴住在一具孤独而死的躯体里。

出门的时候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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