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临渊刚踏出暗巷,便见聆风正焦急地四下张望,一见到他的身影,紧绷的肩膀才几不可察地微微一松,快步迎上前来。

“沈质子,”少年语气急促,“王爷传您即刻过去。”

沈临渊未发一语,只微微颔首,随即抬步走向那座笙歌盈耳的高楼。

甫一踏入解忧馆的门槛,浓甜的香风与熏人暖意便汹涌而来,瞬间冲散了他身上裹着的凉意。

就在这时,一道慵懒带笑的声音自高处落下,穿透了满堂喧嚣:“……今日本王高兴,诸位今夜在楼中的花销,都由本王请了!”

沈临渊倏然抬头。

只见最高层的环廊之上,那人一袭红衣,倚着雕花栏杆,立于璀璨灯火之中。流金般的灯光为他蜜色的长发镀上了一层晃眼的光晕。

他唇角勾着漫不经心的笑,那般鲜活耀眼的神采,竟生生压过了楼下所有华灯玉盏。

他一手擎着只金杯,身侧左右各依偎着一名容色殊丽的少年,珍贵雪白的衣领边缘蹭上了一抹暧昧的胭脂痕,俨然一副纵情欢场,恣意享受的模样。

那两个少年紧紧贴附着他,仰头望去的目光痴缠缱绻,几乎能拉出丝来。

【大魏最名贵的红牡丹。】

这句魏都人尽皆知的评语毫无征兆地撞入沈临渊脑海,他的喉结几不可察地轻轻滚动了一下,唇线随之抿紧。

高处的谢纨似乎兴致极高,他半探出身,朝着楼下沉溺于酒色之中的满堂宾客遥遥举杯。

刹那间,谄媚的欢呼,叫好与奉承之声几乎要掀翻屋顶。

沈临渊伫立在这片与他格格不入的喧嚣热浪里,漆黑眼底深处,只倒映着高处那一抹灼目刺眼的红。

那人显然感受到了他的目光,他垂下眼,视线落定在沈临渊身上,唇角勾起一丝玩味的弧度。

接着他懒懒地抬手,朝着沈临渊的方向也扬了扬手中的金杯。

随即,在沈临渊一瞬不瞬的注视下,他左拥右抱揽着两个少年,转身消失在回廊深处的阴影里。

许久,沈临渊将目光从已然空了的凭栏处收了回来。

他一言未发,径直朝着楼上走去。

沿途的倌儿们有意无意朝他投来试探的目光,手指似有若无地拂过他的衣摆,却皆在他冰冷漠然的目光下,讪讪止住了动作。

越往上行,环境愈发靡靡。有的房门虚掩,内里隐隐传来压抑的喘息与断断续续的,令人面红耳赤的呻吟声。

沈临渊目力极佳,哪怕只是不小心的一瞥,那房中交缠的身影,放纵的场景也已清晰地落入眼底。

一股前所未有的强烈不适感攫住了他的心脏,带来一阵陌生的钝痛。

所以他日日夜夜流连于此,便是与不同的人……行这等事?

……

厢房内,暖香浮动。

谢纨懒洋洋地陷在软榻里,手上揽着一个白衣倌儿。

另一旁,一个青衣倌儿正用素白纤指拈着一颗剥好的晶莹葡萄,小心翼翼地送至他唇边。

脚步声自门口响起,谢纨眉梢微挑,顺势含住那粒葡萄,慢悠悠地侧过脸:“哦?殿下回来了。”

沈临渊的目光掠过眼前这荒唐旖旎的一幕,最终定格在他的脸上。

半晌,他开口:“你的脸脏了。”

谢纨伸手在脸上随便擦拭了一下,果然指腹上带上一片嫣红口脂,也不知方才哪个倌儿蹭上的。

他“啧”了一声,将那白衣倌儿又往怀里揽了揽,不以为意地扬起下巴:“你懂什么?这可是美人的香吻。”

那白衣倌儿咯咯笑了起来。

然而,沈临渊的视线并未从他面上移开,只是定定地看着他,再次重复道:“你的脸脏了。”

“……”

谢纨终于忍不住朝他看了一眼。

他懒得和不解风情的木头较劲,手臂一伸,便欲将青衣倌儿也揽入怀中:“过来,坐本王身边。”

倌儿受宠若惊,刚欲动作,一股冷厉的视线骤然自身后袭来。

那目光激得他浑身一僵,倌儿惊恐地转头,只见门口那玄衣人纹丝不动,沉沉的目光却令他不由浑身发寒,竟然僵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见状谢纨蹙了蹙眉头,不悦地看向沈临渊:“你干什么?把本王的美人都吓着了。”

结果他一抬眼,就见门口的人浑身带着一种说不出的不对劲,看着他的目光更显幽深。

谢纨心里纳闷,这大哥又犯什么病?难不成自己演的不够真?没恶心到他?

他挥挥手让两个倌儿退了出去,随着厢房门轻轻合拢,外界的喧嚣被隔绝,偌大的厢房只剩下他们两人。

谢纨半倚在软垫上,慢悠悠给自己剥了颗葡萄:“有事?”

话音未落,沈临渊忽地上前一步,投下的阴影瞬间将他笼罩。

谢纨手一抖,那颗葡萄顺着他的袍摆骨碌碌滚下去,在锦缎上留下一道湿痕。

他下意识抬起头,就见站在榻前的人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即便大半面容隐在烛影里,那双幽深眸子里透出的寒意,却让谢纨脊背一凉。

他立刻坐直身子:“你要做什……”

下一刻,一只手捏住他的下巴。

谢纨大骇,正要张口呼救,然而下一刻,沈临渊从怀中抽出一方帕子,不等谢纨反应过来,便擦上他的脸。

谢纨惊恐地看着他,沈临渊垂着眼动作不停,目光中带着一种近乎执拗的认真。

谢纨被他捏得难受,一把甩开他的手:“你发什么疯?”

沈临渊放下手,指间还捏着那方沾了刺目嫣红的帕子。

他并不言语,只是看着谢纨被他擦得微微泛红的脸颊。

谢纨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只听沈临渊道:“先前王爷不惜挑起战火也要将我掳来这魏都……”

顿了顿:“如今不过短短数日,便腻了?”

谢纨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不然你想怎样?

他本意就是要和沈临渊解除误会,索性坐直了身子,迎上对方的目光:“殿下。”

他清了清嗓子:“你可能对本王有误会。本王先前说对殿下十分仰慕,真的只是纯粹的仰慕。本王虽好男色不假,但对殿下你……”

他刻意停顿了一下:“……没有兴趣。”

空气仿佛瞬间冻结,连烛火都滞了一瞬。

沈临渊薄唇微启:“你说什么?”

谢纨以为他没听清,用折扇指向门外:“瞧见外面那些了吗?本王喜欢的是那种。”

事实上他说谎了,他不喜欢外面这种,他就喜欢面前这种。

但是他不敢说,他怕沈临渊把他的头拧下来。

话已挑明,谢纨等待着沈临渊脸上出现如释重负,甚至嫌恶鄙夷的神情。

然而没有。

沈临渊只是盯着他,眼睛里翻涌的东西不仅没有褪去,反而更加晦暗不明。

然后他开口了:“那种有什么好?”

“……”

谢纨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心道种马文男主都这么争强好胜?连这个都要比?

他向后靠在椅背上,折扇轻摇:“那种又乖又软,知情识趣,还百依百顺,有什么不好?”

话一出口,沈临渊的神色似乎又沉了几分,摇曳的烛光映出他绷紧的下颌线。

谢纨心道,身为一个直男,听到自己这般露骨的言论,肯定迫不及待对自己敬而远之了。

果不其然,沈临渊没再说话。

就在谢纨以为他又要转身离开的时候,却听他忽然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吃葡萄吗?”

谢纨:?

他尚未反应过来,便见沈临渊已径直走到一旁的银盆边,仔仔细细洗干净了手。

随后他直接在谢纨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伸手从琉璃盘中取过一颗饱满的紫色葡萄,默不作声地开始剥皮。

谢纨惊疑不定地看着这一幕。

坐在对面的人十指骨节分明,肤色冷白,深紫色的葡萄汁水染上他的指尖,呈现出一种惊人的美感。

就是他的动作看起来不像是在剥葡萄。

他看起来像是在捏核桃。

果不其然,下一刻,“啪”地一声,那颗葡萄在他的指尖爆开了。

谢纨:“……”

他默默把“不吃”两个字咽了下去。

沈临渊面无表情地将捏烂的葡萄丢进渣斗,随即又面不改色地拿起下一颗。

谢纨胆战心惊地看着他的动作,隐约觉得他今晚有些反常。

虽然你被女主甩了,但也不能怪我啊,我可是尽力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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