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穿檐而过时，鎏金般的碎光顺着桌沿滑下，恰好映在沈随之刚擦净的手背上。
檐下的铜铃忽然轻响，伴着姜娇娇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她端着的霁蓝釉瓷碗里，粳米粥还冒着袅袅白汽，瓷碗沿沾着两粒晶莹的米浆，另一只手拢着的食盒里，放着刚蒸好的豆沙包，热气透过竹篾缝隙，在她鬓边凝了层薄汗，几缕碎发粘在颊侧，倒比平日多了几分娇憨。
“快趁热吃，”她将碗递到沈随之面前，沈随之立刻伸手覆住她的手背，掌心的暖意裹住她微凉的指尖：“慢些，烫着了可怎么好。”
姜娇娇抬眼时正撞进沈随之含笑的眼底，他的目光没离开她，见她嘴角沾了点豆沙，便伸手用指腹轻轻擦去，动作自然得像是做过千百遍。
粥碗见底时，沈随之伸手攥住她的手腕，将人往身边带了带，姜娇娇反应过来他的意图，“今日事情繁忙……”
“陪我再坐片刻。”他喉间低笑一声，终究是舍不得立刻分开，修长手指轻轻勾住她的手腕，将人带得靠近些，额头抵着她的，鼻尖蹭过她温软的脸颊，低声道：“等我回来。”
话音落时，他俯身在她唇上印下一个轻浅的吻，带着晨间粥碗的甜香，又在她发顶揉了揉，才不情不愿地松开手。
转身往外走时，还忍不住回头望了两眼，见她站在门边目送，眼底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糖水铺此时还未开门，姜娇娇已围着素色围裙在店里转了三圈了，仔细检查柜台上的糖罐、瓷碗。见掌柜的进来，她指着新到的桂花蜜说道：“这桂花蜜香气足，往后做桂花糖芋圆就用它，另外叮嘱后厨，下月开始可以多上些热饮，天凉了客人爱喝。”交代完糖水铺的事，她又马不停蹄赶往汉堡铺。
刚到汉堡铺门口，就闻到浓郁的麦香。姜娇娇走进后厨，查看面团发酵情况，叮嘱伙计们“汉堡胚的口感还要再松软些，肉饼的调味得再精准些。另外，让手工铺子那边多送些定制的油纸过来，打包汉堡用的油纸得厚实，别漏了油。”
随后，她去了自己的陶瓷铺。铺子里摆放着各式青瓷、白瓷，有碗碟、花瓶，还有小巧的摆件。她拿起一个刚烧制好的白瓷碗，对着光查看釉色，对管事说：“这批白瓷碗的釉色很均匀，就是碗沿再打磨光滑些更好。另外，把那批绘着海浪纹的瓷盘挑出来，它们我有用处。”
忙完这些，姜娇娇回到家中，取出纸笔开始列清单。除了之前想到的制作方便面、压缩饼干的工具和食材，她还加上了糖水铺常用的冰糖、红枣，汉堡铺需要的面粉、生菜，以及陶瓷铺的便携瓷碗、瓷杯。
“这些东西都得尽快备好，往后用着方便。”她一边写，一边说与琼月，写完后又仔细核对了一遍，才让她送去给二叔帮忙准备。
珍宝阁中，沈随之正和几位管事商议事宜，背后的产业遍布全国，还有各个商路，每日需要过问的事情着实不少。
沈随之坐在主位上，语气沉稳，“渔港那边，多收购些海鱼、海虾，制成干货，打包好备用。把品质好的干货挑出来，后续可能要运走一批。”
思索片刻，又说道：“海边那边安排的住处要宽敞些，最好能带后院，在院子里搭建几个遮阳棚，再准备些桌椅，方便日后行动。”
安排完一些事宜后，沈随之照例检查账目，可今日，往日里冷硬的眉峰始终微挑着，指尖翻检账簿的动作都慢了几分。
管事捧着账本汇报损耗时，竟见自家公子对着一串枯燥的数字，唇角轻轻勾了勾，吓得差点打翻手中的茶盏。连送急信来的小厮都暗自嘀咕：今日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最后送走完暗哨后，沈随之脸上的温和便淡了几分。
管事捧着新拟的采买清单上前，见他指尖在纸页上划过，眉峰微蹙时，连空气都似凝了几分冷意，忙垂首不敢多言——这才是旁人熟知的沈公子，疏离自持，连笑都吝啬给半分，果然，上午那阵定是自己看花了眼。
可踏入姜娇娇厢房的瞬间，那层冷意便像被暖阳融了。
姜娇娇正低头整理绣线，没察觉他进来，直到腰间忽然缠上一双温热的手，后背贴上带着薄汗的胸膛，才惊得轻呼一声。
“忙完了？”她笑着回头，却被沈随之捏着下巴转回去，额头抵着她的发顶。
声音里带着刚卸下的疲惫，还有几分不易察觉的黏糊：“嗯，手酸。”说着，便将手掌摊开，覆在她握着绣针的手上，轻轻摩挲着她指腹的薄茧，“替我揉会儿。”
姜娇娇无奈又好笑，这人在外头连递茶都不用自己动手，此刻倒学会撒娇了。可指尖刚触到他掌心的薄茧，便被他反手握紧，拉着她往软榻上带。
他半靠在榻上，将她圈在怀里，下巴抵着她的肩窝，鼻尖蹭着她颈间的软发，呼吸间满是她身上的皂角香。
“看来你这边也安排妥当了？”他轻声说着正事，手指却不安分地勾着她的袖口，一点点往上卷，露出皓白的手腕，便轻轻捏了捏。
姜娇娇刚说到“都安排好了……”，却觉耳垂一热，被他轻轻含在唇间。她痒得想躲，却被他搂得更紧：“别动，让我抱会儿。”语气里竟带了点委屈，全然没了在外时的果决。
窗外灯笼的光透过窗纸洒进来，落在两人交缠的手上。沈随之握着她的手，指腹一遍遍划过她的指节，像是在确认什么，在她耳边低笑：“还是抱着你舒服。”
姜娇娇侧头看他，见他眼底没了在外时的锐利，只剩满溢的温柔，还有几分孩子气的依赖。她忍不住伸手，指尖轻轻描摹着他的眉骨，低声道：“你在外头可别这样，不然旁人该惊掉下巴了。”
沈随之闻言，轻笑出声，吻了吻她的指尖：“旁人哪有这福气。”说着，又将头埋得更深，呼吸温热地洒在她颈间，“只对你这样。”
姜娇娇闻言，脸上露出安心的笑容：“这样一来，出发后就不用操心太多了。”
沈随之笑着应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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