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回暖的天,因为一场雨,开始倒春寒。
早晚都冷,雾色遮了阳光,天地看着是一片恍若永恒的灰调。
到体育课时,这场雨停了下来,塑胶操场被洗得色泽明亮,体育课还是照常上,课前跑两圈,嘉宁捂着小腹,额头冒着细汗,仍在咬牙坚持。
腹痛是昨天开始的,最初只是隐隐的感觉,后来就像要拉肚子搅着在疼,她去厕所蹲了好几次,没有什么变化。
她想不明白自己哪里出问题了,但细想往日生活,又觉得自己哪里出问题都不奇怪,就这样静悄悄地死去,也不奇怪。
胡乱想着,腹痛越来越受不了,她的腿变重,脚步慢下来,再一脚塌下去,循着节奏般,底下蹿出一股暖流。
嘉宁顿时停下,僵在原地。
周围都是眼睛,身边陆续有同学放缓脚步,目光从她身上过,嘉宁甚至不敢低头看——该死,她昨天把黑色的校裤洗了,想着今天要上体育课,便穿了唯一一条休闲裤,是浅灰色的。
她不是第一次经历生理期,此时此刻,过去的回忆一股脑涌入脑海,她完全知道发生了什么,却是毫无准备。
耳边传来窃窃私语,有人在笑。
嘉宁好像失去自己,成了一具木偶,扯着她的线断了,她就这样一动不动。
宋时清跑过来,顺着旁边女生的目光扫了眼,立刻脱下外套,系在她的腰间:“杜嘉宁,你没事吧?”
嘉宁眨眨眼,多么坚强的小姑娘,却在这眨眼间,无声滚下一行眼泪。
她连忙抬手,抹去了。
宋时清心脏一紧,皱眉,手臂揽过她的后背:“我送你回教室。”
嘉宁先去了一趟厕所,垫了许多纸巾,等她出来时,宋时清已经从小卖部买回了卫生巾,用黑色塑料袋套着,塞给她:“我不懂,问阿姨买的,你先将就用。”
少年别开通红的脸。
嘉宁感激地接过,又转身回了卫生间。
“肚子很痛吗?”回教室的路上,宋时清忍不住问。
班里女生常说悄悄话,生理期也说,什么时候的初潮,初潮时的反应,痛不痛,量大量小,哪个牌子好,会不会侧漏……荤素不忌地聊。
嘉宁抿着唇,或许是尴尬胜过了疼痛,也或许是她喊疼,从来就得不到什么回应,所以她摇了摇头。
宋时清松了一口气,但看她嘴唇苍白、脸色极差,又担忧地问要不要帮她请假。
嘉宁又摇了摇头。
“你回去上课吧。”她说。
“我……”宋时清私心想陪着她。
“等下有测验。”嘉宁打断他,“我也想去趟校医室,你在,不方便。”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宋时清无话反驳,两人在走廊拐角分道。
下一堂课是数学课,嘉宁的情绪已经缓和,同学探索的目光虽然极不友好,但都被宋时清的威慑力悉数压下去了。
嘉宁对他满怀感激。
“我们是同桌。”他说着,又安慰她,“我虽然被骂做混子,但这点做人的教养是有的,那些没教养的狗东西,你别理!”
他这话,完全是敞开了嗓门在说,生怕教室里有人听不见。
嘉宁低下头,没应声。
教室安静下来,数学老师走上讲台,指挥大家拿出试卷讲题。
嘉宁习惯在老师讲题时,顺带将笔记腾去错题本,她字迹虽然不好看,但笔记做得很工整,这个错题本,还被数学老师公开表扬过。
但现在,她翻到最新一页,眼神一滞,顿时咬住了后槽牙。
摆满书本的课桌开始晃动,就像来了一场地震。
“怎么了?”宋时清看她一眼,再顺着她的目光往桌上移。
——一张拆了的卫生巾,明晃晃地贴在本子上。
“啪!”他陡然站起,比嘉宁的反应更大的,一脚踹翻了凳子。
“干什么!”数学老师站在讲台上,被这动静打断了讲题的节奏。
前面,几十只脑袋齐刷刷回头,目光像淬了毒的箭,发射过来。
宋时清正要发怒,嘉宁站起身,把错题本举起来,举过头顶。
讲台底下爆发一阵起哄声。
数学老师掐断了一截粉笔,让科代表去请班主任。
课堂不能就此僵住,他掸了下试卷,重新抽出一根新的粉笔:“别看了,继续上课。”
嘉宁逆来顺受惯了,这次却攥着错题本,径直走向讲台。
“杜嘉宁你做什么!”数学老师企图叫住她,“坐回去上课!”
嘉宁充耳不闻,“啪”的一声巨响,她将本子重重地砸去讲台,砸出一片白灰。
宋时清呆站着,听她颤抖着声音,却又嘹亮地说:“心眼都烂了,再教也只能教出败类!”
数学老师蹙了下眉,但这话他又无法反驳,只能说:“等你们林老师来!你先坐回去。”
“谁干的?”嘉宁为自己做主,拾起错题本又狠狠拍了两下。
无人理她,台下一半都是看戏的眼睛。
教室的监控除了考试,其余时候常是摆设,做了恶事的人当然有恃无恐。
她冷静地笑了声:“不难查,但我希望你、或说你们自己站出来。”
依然无人理她,甚至有人嘀咕了一句:“多大点事儿!别耽误大家上课啊!”
“唰”的一阵风声,嘉宁操起讲台上的粉笔盒,瞬间将它精准无误地砸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
“杜嘉宁你有病是不是!”被砸中的男生拍桌而起。
“你他妈给老子闭嘴!”宋时清几步迈上讲台,压住场子。
那个男生也不服,伸出手指点了点:“宋时清你他妈向着一个转校生?”
“你他妈干的?”宋时清立刻赏他一眼。
“我他妈有病干这个?”
宋时清手掌往讲台上狠狠拍了好几下,大声吼:“那有病的赶紧站出来啊!不然今天这课就都别上了!”
“行啊,要造反啊!”数学老师被挤在中间,把试卷往讲台一丢,摁了摁太阳穴。
这时候,科代表带着林老师火速来了,两位老师一商量,换了堂课。
教室里没有监控,怎么确定始作俑者?这事情闹大了,能往校园霸/凌上扯,林老师一心急,就想先把闹剧压下来:“宋时清,杜嘉宁,你俩先坐回去。”
两人左右杵着,纹丝不动。
林老师左看一眼,右看一眼,看到两人一个比一个犟,拿起黑板擦拍了拍讲台:“哪位同学做的,我给你一堂课的时间思考,课后主动来认错,可以来办公室,也可以手机……”
“凭什么?”杜嘉宁打断林老师讲话,她红着一双眼睛怒视而来,“林老师,您是想包庇施暴者吗?”
林老师噎了下,顾忌脸面,呵斥道:“杜嘉宁,你别犯倔,同学之间……”
“他们当我是同学吗?”嘉宁含泪反问。
好几秒,讲台上下鸦雀无声。
“不难查,男同学就算有这个心,也不至于为了整我专门去买一包,他们会问班里女生拿,而班里女生包括我在内一共才23人,不到生理期很少有人会随身揣着卫生巾,现在是下午第二堂课,傍晚半小时休息时间基本没有人回家或者回宿舍,保险起见,她至少会揣两至三片卫生巾备用。”
嘉宁举起错题本,又把卫生巾明晃晃地摆在大家眼前:“这片卫生巾用料、颜色和花纹都显得与众不同,很高级,品牌应该很好锁定,用排除法很快就能查实。”
“林老师,很好查,您查吗?”嘉宁把问题抛出去。
林老师咽咽嗓,盯着她:“杜嘉宁,你一定要……”
“您查吗?”眼泪滚落,嘉宁再次打断她。
林老师眉头紧皱,抿住了嘴巴。
宋时清挥了下手,叫坐在后面的纪律委员把后门关上。
这个时候,底下终于有学生嚷起来了:“是要翻我们的东西吗?凭什么?又不是我们做的。”
“那你就说出是谁做的!”嘉宁立刻吼回去,“课间十分钟,教室里不可能是一个人都没有!”
“多大点事,有完没完啊!杜嘉宁你是没见过卫生巾吗?”
“对啊,耽误大家的时间干嘛!”
也有人嚷嚷:“是谁做的自己站出来承认了吧!”
“做这种事,真是有病吧!”
……
底下喋喋不休,林老师头疼地皱起眉头,放任这场争论持续了几分钟,又拍桌:“都给我安静!大家把桌肚里、书包里的东西都拿出来,班长、纪律委员检查男生的,学习委员检查女生的。”
话落,教室里立刻有人表示不满:
“凭什么啊!”
“这是触犯大家隐私了!”
“我不给!”
……
教室乱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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