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荷从同心巷回来时已近黄昏。
那时谢无痕正坐到房里剥栗子,见她进屋,忙起身相迎:“娘子这是去哪里了?”
苏荷微微一笑:“天气越来越热了,今日便出府买了些夏布回来,明日再让裁缝上门裁几身衣裳。”
末了补一句:“给夫君也备了好几身料子。”
“多谢娘子。”他拉她坐到桌前,“这是给娘子买的栗子。”
苏荷尝了一颗,“好吃。”
他也笑了笑,嘴角划出好看的斜线,随即转身递来一个琉璃瓶:“这个,也是给你的。”
苏荷问:“这是什么?”
他答,“托人去城外弄的花露。”
他竟还记得她胡诌的花露一事。
她故作欣喜地接下:“那贫妾待会儿便用这花露给夫君煮茶喝。”
他目光温柔,道了声“不急”。
随后二人一起用了晚膳。
苏荷欲用花露煮茶时,他却给她披上外衣:“带你去一个地方。”
她问:“去哪里?”
他一脸神秘:“去了就知道了。”
屋外月色朦胧,唯有寥寥几颗星子在闪烁。
晚风习来,夹裹着泥土的馨香,沁人心脾。
他带着她走出春华院,穿过四通八达的甬道,再穿过府中曲折的游廊,来到一处高高的阁楼前。
抬眸望去,夜色中的阁楼飞檐翘角,高耸入云,如一只屹立的大鹏,展翅欲飞。
阁楼门楣上赫然写着“望乡阁”三个大字。
据说谢府的前身乃是郡王府,郡王出生边疆,却在京为质,因思念家乡而建了这一处高阁。
后来郡王病逝,叶落归根,郡王府也便空置下来。
再后来,皇帝为奖励骠骑大将军谢磊的赫赫战功,便将这栋宅子赐给了他。
故尔,谢家府邸不仅富丽堂皇,且还面积巨大,处处彰显出皇家气派。
即便苏荷已嫁进来数月,也未曾将整座府邸走遍。
眼下她看着望乡阁,不禁感叹:“没想到,咱们府里还有这么一处楼宇。”
谢无痕牵着她走进楼内:“先上去吧。”
二人沿着楼梯爬上最高的八层。
抬眼远眺,大半个京城尽收眼底。
夜幕下,点点星光,万家灯火,清水河犹如一匹白练绕着京城蜿蜒而过。
眼前之景,如梦如幻,若真若假。
苏荷深吸一口气,将带着水汽的晚风一并吸进肺里。
她问:“夫君是想与贫妾共赏这夜景吗?”
谢无痕伸臂揽住她:“可不只是夜景。”
说完朝着夜空打了个呼哨。
楼下的吴生急忙吩咐小厮点火。
不过片刻,“嗖嗖”声响起,无数束烟花冲向天际,争相恐后炸开,绽放出无数的火树银花。
五颜六色的火光照亮夜幕、照亮屋宇,也照亮了幽暗的街巷。
谁家的娃娃跑出屋子,高兴地大喊:“放烟火罗,放烟火罗。”
谁家的窗子被推开,探出一颗脑袋,望向夜空:“真好看啊。”
正院里,徐南芝刚服下药汤,正欲就寝,兀地听到外头的声响,不由得问:“谁家这个时候放炮竹?”
韩嬷嬷答:“是咱们府里呢。”
“咱们府里?”
“老奴听闻,是少爷在给少夫人放烟花。”
徐南芝气得直摇头:“混账东西,行事越来越张狂了。”
韩嬷嬷劝:“您别生气,少爷毕竟是年轻人,过几年自然就好了。”
徐南芝无奈叹气:“一个不诞子嗣的女人,哄着又有何用?”说完气呼呼地躺到了榻上。
望乡阁上,苏荷仰头看烟火。
璀璨的光芒映得她一双杏眼灼灼闪烁,好似映进了她的心海里。
即便知道不会在谢家久留、即便知道自己迟早要离开,但此刻她仍是高兴的、愉悦的。
绚烂的烟火让她忘记了时间、忘记了过往,让她倾刻间回到了小时候,回到了有爹爹和娘亲在身边的日子。
她由衷感叹:“真好看啊。”
她高兴,他自然也高兴。
他说,“我之心愿,娘子喜乐、安康。”
她转眸看他,明明暗暗的火光映在他脸上,照亮了他轻扬的嘴角,也照亮了他满目的温柔。
她问:“夫君为何待贫妾这样好?”
其实她是知道原因的。
自茶肆那件事之后,他便这样处处迁就讨好她。
没错,他在愧疚,愧疚自己曾经疑她。
他吻了吻她的额。
他说:“因为和和是我的娘子,我自然要对自己的娘子好。”
他的语气很温柔,也很坚定。
有那么一刻,苏荷不敢迎视他的目光,她怕,怕那份温柔的坚定。
她喃喃低语,“遇到夫君,本也是贫妾的福气。”
只是这份福气,是她偷来的,亦是她迟早要还回去的。
唯愿此刻即永恒。
她踮起脚,主动地吻住了他的唇。
漫天的烟火里,漫延着无边无际的甜蜜的味道。
接下来几日,谢无痕依然忙得早出晚归。
苏荷则让张秀花去打听城外那片瓜地的情况,并选定了一个最合适的瓜棚。
随即她吩咐阿四再去细细打听刘达忠女儿女婿的情况,毕竟这才是刘达忠的软肋。
两日后阿四来禀:“刘达忠的女儿叫刘娇,性子跋扈如母大虫,附近居民没人敢招惹她,听说连她的夫婿宋声也对她忍无可忍,时常在外借酒浇愁,如今还染上了赌瘾,动不动就要去赌坊玩上几把,前几日还因为欠下不少赌债而被刘达忠狠揍了一顿呢。”
苏荷神色微敛:“如此,甚好。”
随即她翻出了自己的嫁妆,将一撂银票递给张秀花:“姑姑,你找个中间人,引诱宋声借银票。”
张秀花有些心疼:“需要这么多银票么?”
苏荷答:“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你尽管让他借去。”
张秀花应了声“好”,随即出门办事。
苏荷还出城去了一趟瓜棚,算是熟悉四周地理情况。
正值六月,翠绿的寒瓜地里硕果累累,微风徐来,带着阵阵瓜果的清香。
她抬目望向东边的城墙,沿着城墙往上看,便可望见放置登闻鼓的那座高台。
虽仍是远了点,却也是她能找到的离登闻鼓最近最好下手的距离了。
张秀花也盯着那座高台:“待大仇得报之日,愿苏妹妹自此安息。”
苏荷喃喃问:“姑姑,你可还记得娘亲的样子?”
张秀花叹了一声:“又怎会不记得。”
苏荷泪湿眼眶:“可是我不记得了。”
她越用力想要记住娘亲的脸,娘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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