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听上去真像一个借口,但陆照霜偏偏觉得,他这句一定是真话。

嗓子无端变得干哑起来,陆照霜端起酒杯,急急喝了一口,确如服务生所说,并没有过度的刺激,只有一种让人沉醉的果香甜味。

醉浮生,醉浮生。

她在心里默默念了两遍这个名字,索性便不再多想,直接靠进椅背,轻轻晃动酒杯,享受起这样一个颓丧的酒吧、一杯名字古怪的酒,以及这晚上一切新奇与谜题。

她随意地问:“你看上去对那个乐队挺在意,很喜欢他们吗?”

郁思弦反问:“你觉得这个乐队如何?”

陆照霜失笑,“我都没有听过,怎么评价?”

“你刚才跟他们已经见了一面,我只想知道你的第一感觉。”

陆照霜想了想,先跟郁思弦确认,“你确定对这个乐队没有特别的偏爱?”

郁思弦肯定地回答:“没有。”

“那好,我直说了,他们给我的感觉像一盘散沙。”

陆照霜微微眯起眼睛,回忆着刚才的那一面。

“鼓手和贝斯看起来像是业余爱好,那个穿红裙子的姑娘,应该是他们的主唱吧,她像是被硬拉过来的,对这个乐队没什么归属感。”

“整支乐队里,唯一一个有干劲的人,就是你那位朋友,他手上的茧子很厚,而且看上去还要操持乐队内的人事和管理,野心很大,但独木难支,靠他一个人很难把一团散沙聚起来。”

郁思弦微笑着给她鼓了下掌,“很犀利又准确的的评价,不过有一点你猜错了。”

“哪里?”

“这支乐队里有干劲的人,不止林珩一个。”

陆照霜被吊起胃口,正要再问,郁思弦已朝她比出了一个“嘘”的手势。

“他们的表演要开始了。”

陆照霜转头望去,而后怔在当场。

她好像明白了郁思弦特地带她过来的理由。

只见一楼的舞台上,方才见过的四人都已经就位。

而那个被雇佣的学生,手里拿的乐器,赫然是一把小提琴。

她此刻思绪万千、惊疑不定,有满腹疑问想问郁思弦。

郁思弦只是淡笑着,指向下面的乐队,“阿照,先听听看,其他的等结束了我们再谈。”

陆照霜只得暂且忍住。

舞台上,林珩握住了麦克风,声音浑厚地朝观众们喊道:“大家晚上好,我们是今晚表演的乐队——逃出人间!我是吉他手林珩!”

他张臂指向其他成员们,“这是我们的主唱徐勿凡!”

“贝斯高若涵!”

“鼓手唐湾!”

“以及今天特地来支援我们的小提琴手杜骅!”

林珩每介绍一个人,对方就会拿起自己的乐器,朝台下的观众简单致意。

酒吧里的掌声不算非常热烈,但林珩的兴致却完全没有被打倒,他活跃得就好像这不是一个地下酒吧,而是足以容纳上万人的体育馆似的。

“接下来是我们乐队的第一首歌——《旋转十字路口》!”

事实上,虽然陆照霜之前对这个乐队的评价不高,但她到底相信郁思弦的品味,还是对他们抱有很高的期待。

可真的开场后,那个效果只能用两个词来形容,惨不忍睹、耳不忍闻。

跟她之前预料得一样,林珩是这个乐队里最有干劲的那个人,他的演奏堪称无可挑剔,但那又如何?

贝斯和鼓手时不时就会乱了节奏,小提琴手更是在跑调的边缘反复拉扯,主唱的音色其实有几分动人,但她表现得就像一个被抓进片场的路人,堪称昏昏欲睡。

陆照霜朝郁思弦飞去一个眼神——你想让我看的是这个?

郁思弦回以十分坦然的微笑。

陆照霜心想,今晚的惊喜还真是接连不断,连演出都烂得十分出人意料。

就当一场休息了,她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他们唱歌演奏,苦中作乐地挑着他们的错音。

然而这种悠哉的心态,在他们唱到最后一首歌的时候,却陡然一变。

林珩的脸色本来已经十分僵硬难看,但当他高喊,“接下来,是我们乐队的最后一首歌,《假面》!”

他整个人如枯木逢春般活了过来。

不只是他,贝斯鼓手都跟着精神一振,主唱的表情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变化,但当她开口的一瞬间,却已和几分钟前判若两人。

“我们浑浑噩噩做笑脸,

保持你我体面。”

浓烈到如有实质的欲望,从徐勿凡的声音里喷薄而出,极富穿透力的嗓音在这首歌里终于被发挥得淋漓尽致。

徐勿凡握着麦,外表看起来仍旧慵懒如常,但她眼里像是跳动着汹涌的火光,一种燃尽一切的愤怒,一种抓住最后一根稻草绝不放手的浓烈野心。

这一刻陆照霜突然懂得了,这个乐队里,另一个有干劲的人是谁。

那四个人在此结成了一个整体,用乐器和声带一起嘶吼着,要将那首歌的感情传递到观众的耳中。

以至于那个小提琴手的糟糕发挥,都无法完全掩盖这支乐队此刻的光芒。

陆照霜怔怔看着,忽然,她和徐勿凡对上了眼神。

她静坐于人群之外,徐勿凡伫立在灯光之下,隔着暗与光、上与下、远与近的距离,她们对视了一眼。

不知为何,陆照霜就是觉得,那一眼不是偶然,而是冲她而来。

徐勿凡看着她,还在唱着——

“我们浑浑噩噩做笑脸,

保持你我体面。

任它溃烂,

任它腐败。

当天放晴,

我们又互道早安,

戴上假面。”

她嘲讽着一切故作姿态,嘲讽着一切粉饰太平,嘲讽着一切虚与委蛇。

嘲讽着坐在2楼卡座上,隔岸观火、却还是被烧到了掌心的……陆照霜自己。

文艺创作是来自灵魂深处的呐喊。

陆照霜一直深信这一点,在每次音乐会的练习中,都竭力透过曲谱去理解那些大师们表达的感情。

理解、传递、再表达,许多年来她重复着这个过程,兢兢业业,既投身其中、又置身事外。

这是头一次,那把火越过了她一直设在自己心里的安全界限,烫到了她。

徐勿凡的眼神好像在说,这整个酒吧里,一直戴着假面的那个人,不就是你?

陆照霜几乎是仓皇地,在那个对视中移开了视线。

这一曲结束,酒吧里响起比开场时热烈了好几倍的呼喊和掌声。

逃出人间的成员们朝观众们行礼过后,就回到了后台。

酒吧回到了之前的状态,充斥着白噪音一般冗杂琐碎的声音。

但陆照霜知道,已经不一样了。

这里已经点燃过一把火,即便这把火已经烧退,但现场仍旧残留着对于那场高温的记忆。

“现在呢,阿照?”

郁思弦坐在桌对面,目光格外幽深犀利,“现在你怎么看这支乐队?”

陆照霜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她试图拨开自己脑内那些复杂的情绪,尽可能以公正的立场评价道:“最后一首歌的发挥和前面完全不是一个水平,如果他们能全程保持那个状态,我想说不定还不错。哦,当然,我指的是那四个正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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