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香扑面而来,随着一声祝语浸入心扉。
邵明廷刚接过花枝,就见女娘兴冲冲从怀里掏出一物,掩不住雀跃般地嚷着:“还有呢还有呢!”
话落,还没等他瞧清,便发觉自己手心被塞入了一样柔软的物件。
垂眸看去,原是一只绣了字的香囊。
“刚才我挤在人堆里瞧热闹,听老板说这些是专门送给考子的,说什么折了桂枝就能金榜题名!这个祈愿香囊我听着寓意也是极好,上边儿好似绣了各样式的祝福话,我不认识字儿,就挑了只自己觉得好看的买下了!”
耳边萦绕着清脆嗓音,邵明廷却有些心不在焉。
香囊上的绣字......
“早生贵子”四字赫然映入眼帘,邵明廷颊边倏然发起了烫,连着目光也有些飘忽起来。
芳枝在一旁说得热火朝天,却不见男人予以一声回应,两道秀眉顿时微微蹙起,小声问道:“夫君,你是不喜欢么……”
妻子所赠之物他怎会不喜?
犹豫一阵,邵明廷缓声回道:“小枝有心了,礼物我是极喜欢的,只是……”
芳枝歪头:“只是什么?”
对上女娘黑亮的眸子,邵明廷掩着唇轻咳了一声,迟疑道:“这香囊…似买错了。”
“怎么会!”
芳枝惊呼一声,夺过香囊左看右看,又凑到鼻下深嗅了一口,语气里透着肯定又存了几分质疑:“香的,这兜里边儿是塞的桂花,怎么会错呢?老板说不送人,姑娘家自个儿留着也是能戴的,那些话难不成都是诓人的……”
先前听她说摊上的香囊上绣了不同的祝语时就该晓得,她定是觉得那些祝语都与考试相关,这才从其中挑了一只入眼的赠他。
芳枝回了神,问道:“夫君,是哪儿不对呀,香囊买错了…那祈的愿还能管用么?”
一时有些难以言说,可看着女娘一双清润眼眸,邵明廷想:夫妻既为一体,断不该有欺瞒之意。
随即,他哑着声道:“上面绣的是…早生贵子。”
话声一出,芳枝脑子嗡了一下,险些咬了自己的舌头:什…什么!
那么多只香囊,她怎么就单单挑了个早生贵子出来!
吃了不识字儿的亏,芳枝这会儿臊着脸皮,恨不得当场找个地缝钻进去,她压根没想过自己能闹出这样大的糗事,当真是觉香囊的寓意好才买下的。
瞧出女娘面上的窘意,邵明廷拈着香囊说道:“小本营生,这会儿寻到摊前,摊主大抵是不认的。”
“小枝,诚至在心,所以无关对错,花枝和香囊皆是你的心意,我收下了,且十分欢喜。”
“喜…喜欢就好,那我不打扰你读书了。”
留下一句话,芳枝便快速溜去了一旁。
……
初八这日,众考子需提前入贡院待考。
从客栈出发之际,因觉人杂拥挤,邵明廷未让芳枝送行至贡院门前,而是在客栈街外唤停了她。
女娘转身后,邵明廷提着考篮被絮来到了贡院门前,经过层层搜查,终是顺利入了贡院大门。
一回生二回熟,有了前一次的参试经验,点名、领物、分号舍这些事儿,邵明廷已然轻车熟路,不至于耗费太多心力。
如今只需沉下心来,静待考场鼓声响起。
八月初九,水雾染檐。
因天上落起簌簌雨丝,考场内显得格外沉肃。
伴着“嗒嗒”雨声,邵明廷执笔落墨,耳畔时不时地传来邻近号舍此起彼伏的叹息声。
此刻,他无法分出半丝心神去猜想同窗是否正叹着天公不作美,他只知自己笔下的考卷答得好,那才是真的美。
奋笔疾书,昼夜更迭。
乡试最后一天,一到暮鼓时分,邵明廷将考卷上交,便随着差役前去画押留印了。
直到拎着考篮被絮踏出贡院那一刻,他才觉呼吸到了一口新鲜气儿。
瞧见有人出来,门外一众人目光皆齐刷刷地朝着同一方向看去,待发觉并非是自己所等的人,失落之余更是伸长了脖颈向着门后张望去。
那日送别之际并未告知出场时辰,今日人群中,显然无人为他而来。
正抬步下阶,耳畔忽地响起一道声音,邵明廷怔然抬眸,迅速朝着人群中望去。
目光捕捉片刻,只见一个人儿被厚实的人墙掩在其后,像生怕他瞧不见似的,忙蹦着腿儿挥手示意,对上视线后,当即扒开人堆朝他奔来了。
“夫君——”
当真是意外之喜。
周身的倦意因女娘的出现横扫而空,邵明廷止不住雀跃奔赴而去,随即,一个温软的身躯撞入怀中。
紧接着,便听女娘黏糊着嗓子说道:“好些天没见着你,夫君,我好想你呀~”
周遭仍有断断续续的目光扫来,听完女娘的倾诉,邵明廷面上泛起烫意,随即拥着人儿走到了一处不起眼的角落,有些害羞地开了口:“我…我也想你的。”
说完,似觉言语间稍显寡淡,邵明廷将手中的东西抵着墙面轻放在地,又抬手回以了一个亲昵且克制的拥抱。
温情肆起,却在倏然间转瞬即逝,只因邵明廷忽想起一事来,“小枝,你怎知……”
知道他想问什么,芳枝也没打算瞒着,一股脑儿地将实话给抖了出来。
“其实…初八那天,我悄悄跟在你后头一道来了的,见你进大门儿后,我又不晓得这试什么时候结束,就捉了个送考的嫂嫂问了问。”
听她说后,邵明廷这才知晓了原委。
是觉她那日乖巧得紧,应了声儿就转身回客栈了,原是心里憋着小九九还没使出来。
瞧不清男人面上是何神情,芳枝赶忙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角,做出可怜巴巴的表情咕哝道:“我都招了,你可不许生我的气……”
邵明廷抚了抚她的发顶,轻叹一声:“送考接考皆出自小枝一片真心,我又如何能生出气来。”
“嘿嘿,不气就好!”
芳枝正高兴,忽然歪脑袋一顿,看着眼前的人总觉哪里怪怪的。
瞧了一会儿,她才发现了问题。
几月相处以来,她见的都是将自己收拾得极为妥帖的俊逸郎君,还难得见他这般不修边幅的模样。
触上男人下巴边有些发硬的胡渣,芳枝饶有趣味地呼道:“欸,夫君,你长胡子了!”
邵明廷摇头笑了笑,也是颇为无奈:“秋闱以答卷为重,难免忽视自身。”
听他提到这儿,芳枝想起什么,又凑近他身旁嗅了嗅。
果不其然。
先前见面因实在太过欢喜,她一时便没注意到一点“细节”,那就是:他穿的还是头一天进贡院时的那身衣裳。
芳枝退了两步,说道:“噫!你怎么当真成‘臭夫君’了。”
被女娘当面嫌弃了,邵明廷却无法为自己辩驳,只因他是真的臭了。
邵明廷道:“这…说来话长。”
芳枝才不管他什么话长话短,当机立断道:“不行!你赶快跟我回客栈!”
邵明廷原以为她是嫌自己顶着一身味儿在外丢了人,直到被女娘推搡着摁进澡盆子,他才知自己想错了。
房内极静,听得见背后传来窸窸窣窣的挽袖声,邵明廷整颗心颤了颤,有些哆嗦地出声道:“小枝…我可以自己洗的。”
“不可以。”芳枝手拿帕子回绝他,一面说着极有道理的话,“你背上又没长眼睛,这些瞧不见的地方又怎么能搓得干净呢!”
“让我算算,你已经一天两天三……”
热腾腾的水汽扑在脸上,听女娘在身后似掰着手指细数天数,邵明廷忍不住低声唤止她,“九日。”
“啧,这么些天不洗澡,你身上定是能搓下好多泥儿的!”芳枝攥直帕子绷了两下,正要抬手开工,忽似想起了什么,倏然“哦”了一声,“我知道了!你不想让我给你搓澡——”
“夫君,你肯定是害羞咯~”
不用转头,也知女娘此刻面上是何等的眉飞色舞,嗓音里透着一丝浑气,似在调戏良家子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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