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朝堂之上。

姜晟端坐于龙椅之侧的太子位上,玄色常服衬得他面色愈发沉凝。

昨日父皇的灵柩刚入太庙,今日朝会的气氛本就肃穆,直到一个略显生涩的声音打破沉寂:“臣有本要奏。”

姜晟抬眸望去,见是会计司的司书李昌。

那人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青色官袍,站在队列末尾,身形微佝,手指紧张地绞着朝笏。

这是个连议事都很少开口的小官,今日却敢当众出列,倒有些反常。

“李司书。”姜晟的声音平稳无波,目光扫过他泛白的脸颊,“会计司归长公主辖制,有事可径直到长公主府禀报。”

李昌身子一颤,忙躬身道:“启禀太子殿下,臣要奏的,正是关于长公主殿下的事。”

“哦?”姜晟眉峰微挑。

他瞥了眼长公主的空位,心中掠过一丝疑虑。

姐姐姜晞素来勤勉,便是父皇驾崩那日也未曾缺席,今日却连告假的折子都没有递,倒是让李昌钻了空子。

“臣…臣斗胆上奏,长公主殿下挪用国库,徇私贪污!”李昌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破釜沉舟的尖锐。

话音落地,朝堂上瞬间静得能听见香炉里火星噼啪的轻响。

片刻后,窃窃私语声像潮水般漫开,不少老臣脸上写满惊愕。长公主姜晞手握会计司多年,素来以清廉自诩,怎会与“贪污”二字沾边?

“大胆!”姜晟猛地一拍案几,玉圭在案上震出轻响,“李昌,你可知诬告皇亲是何罪名?”

李昌“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官帽滚落在地,露出被汗水濡湿的发髻。他浑身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声音却带着哭腔,字字清晰:“臣不敢欺瞒殿下!三日前,长公主拿臣的妻儿相胁,逼臣烧毁库房账簿!臣…臣虽懦弱,却知欺君之罪难逃,便偷偷留了副本…”

说着,他朝殿外扬手。

两个内侍捧着一摞账簿上前,牛皮封面上的“会计司”三字在晨光下格外刺眼。

“殿下请看!”李昌膝行半步,额头抵着冰凉的金砖,“这些账册上,清清楚楚记着长公主挪用国库,购置上好的兵器甲胄!”

“兵器甲胄?”舒国公拄着拐杖上前一步,花白的眉毛拧成疙瘩,“长公主金枝玉叶,要这些凶物做什么?”

“难不成…是要谋反?”不知是谁低低说了一句,像往滚油里泼了瓢水,朝堂瞬间炸开了锅。

姜晟抓起最上面一本账册,指尖拂过泛黄的纸页。

他记得小时候,姐姐教过他辨认账目。

而此刻账上的墨迹新旧交错,印章的纹路清晰可辨,竟找不出半分伪造的痕迹。

可他心里比谁都清楚,姐姐自小最敬父皇,连宫里的月钱都要一笔笔记清,怎会觊觎那些兵权甲胄?

他将账册重重合上,目光扫过阶下众臣:“孤的姐姐,与孤一母同胞。如今大局已定,孤继位后,她便是长公主,尊享无上荣光,何必行此谋逆之事?”

“若长公主想要的,不止是‘不亏待’呢?”张大人从队列中走出,嘴角噙着一抹冷笑,“烨郡王可是长公主的亲骨肉,将来…”

“放肆!”姜晟猛地站起身,玄色衣袍带起一阵风,“张大人这是要挑拨孤与姐姐的手足之情?”

“太子殿下息怒。”李昌连忙叩首,额头磕在金砖上发出闷响,“张大人虽属猜测,但这账册铁证如山,殿下不得不防啊!”

“是啊殿下,烧毁账册已是大罪!”

附和声此起彼伏,那些平日里见了他和姐姐便躬身行礼的老臣,此刻竟一个个面露忧色,仿佛真信了这荒诞的指控。

姜晟看着他们各异的嘴脸,忽然觉得心口发寒。原来所谓的“敬爱”,在权力面前竟如此不堪一击。

他忽然想起什么,目光扫过空着的几个位置。

姐姐没来,姐夫也没来。

按姐姐的性子,便是再悲痛,也绝不会无故旷朝。

难道…这又是一场早已布好的局?

“够了!”姜晟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在大殿里回荡。

他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句道:“长公主掌管会计司十余年,若真要谋反,何需等到今日?孤与她一同长大,她的为人,孤比谁都清楚。”他顿了顿,目光如炬,“孤信她。”

“殿下!”阶下忽然跪倒一片,“请为天下苍生计,彻查此事!”

为首的舒国公颤巍巍叩首:“老臣也信长公主的为人,但…为堵悠悠众口,还请殿下暂查会计司,待真相大白,也好还长公主清白啊。”

姜晟看着满地的官帽,又看了看那摞摊在案上的账册,喉间涌上一股涩意。

他知道,此刻的“相信”在铁证面前,显得如此苍白。若不查,只会坐实“偏袒”的罪名,让更多人抓住把柄。

他缓缓坐下,指尖在案几上轻轻敲击着,殿内只剩下他沉闷的叩击声。

半晌,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眸中已恢复了平日的冷静:“既然如此,孤即刻便命督察司,彻查长公主。”

————

东宫的晨光刚漫过琉璃瓦,知渺已换了身便于行动的湖蓝色便装,裙摆绣着细碎的银线海棠,既不失身份,又透着几分利落。

她扶着微微隆起的小腹站在廊下,目光落在不远处清颜堂的方向,眉头微蹙。

白薇的肚子越发显怀了,行动日渐迟缓,偏偏性子又软。这几日朝堂不宁,东宫暗流涌动,她总有些放心不下。

“梅香,去叫霜叶来。”知渺扬声唤道。

片刻后,霜叶赶来,垂手立在阶下,眼神清明:“良娣有何吩咐?”

知渺转过身,晨光落在她脸上,将那双杏眼衬得愈发沉静:“本妃今日要出去一趟,你且仔细照看你家主子。”

她顿了顿,指尖在袖口轻轻收紧,“若有人敢在东宫生事,对她和腹中孩子不利……”

话音一顿,她抬眸看向霜叶,目光陡然锐利起来,像淬了冰的针尖:“便是先斩后奏,你也得护住她们母子。”

霜叶心头一凛,连忙屈膝:“奴婢谨记良娣吩咐,万死不辞。”

知渺这才颔首,由侍女扶着,登上了早已等候在侧门的马车。车帘放下的瞬间,她眼中的担忧褪去,只剩下一丝冷冽的算计。

车外传来侍卫整齐的脚步声。她挑了八个身手最好的东宫侍卫,此刻正悄无声息地散开,隐入茶楼附近的巷陌。

“吱呀”一声,茶楼二楼的雅间门被推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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