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瓷余光瞥见梧桐树上那道骤然绷直的身影，突然伸手拽住夜无眠的衣襟往下一拉——
“砰！”
整棵梧桐树轰然倒塌，惊起满林飞鸟。烟尘中，谢无尘的剑穗铃铛发出暴怒的铮鸣。
夜无眠闷笑出声：“剑尊大人这是要拆家啊……”话音未落，几道剑气已贴着他咽喉划过，将他的结界劈得粉碎。
“剑尊大人这是怎么了，何故如此生气？我是又做了什么让剑尊大人生气么？”薛瓷满脸无辜地问道，而拽着夜无眠的那只手却依旧没有放开。
夜无眠就着薛瓷拽他衣襟的力道，顺势将下巴搁在她肩上，朝谢无尘眨了眨眼：“师姐你看，剑尊大人眼神凶得像是要活吃了我呢～”
谢无尘握剑的手青筋暴起，却在看到薛瓷那张冷漠的眼神的时候滞了一瞬。
“本尊……”他的声音罕见地卡了一下，“只是路过。”
“哦？”薛瓷指尖在夜无眠衣襟上轻轻打转，唇边挂着刻意的笑，“那剑尊大人便继续‘路过’吧。”她故意将声音放得绵软，“夜师弟，你方才说要带我去哪来着？”
夜无眠眼中闪过一丝了然，配合地俯身在她耳畔道：“后山有处温泉，最适合……”他余光瞥见谢无尘骤然收紧的手指，笑意更深，“舒缓心神。”
“正好。”薛瓷作势要挽夜无眠的手臂，"这几日练剑确实……”
“薛瓷。”
谢无尘这一声唤得又急又沉，连名带姓的称呼让薛瓷脚步一顿。她终于转身，却仍保持着疏离的姿态：“剑尊大人还有何指教？”
月光下，谢无尘的脸色比平日更显苍白。他下意识按住左胸，指缝间渗出暗色痕迹：“伤口……”
“裂开了？”薛瓷冷笑一声，“方才赶我走时，倒不见剑尊大人这般脆弱。”
夜无眠适时上前，故作关切道：“剑尊若实在不适，不如让我……”
“滚。”谢无尘拍开他的手，却因动作太大有些牵动伤势，谢无尘的身形猛地一晃。
薛瓷的指尖无意识蜷缩了一下。
“唔……”谢无尘闷哼一声，忽然向前栽去。这次他卸去了所有灵力防护，任由自己重重摔向地面——
青石板上绽开血花的前一刻，薛瓷还是接住了他。温热的血液瞬间染红她的衣袖，这次再不是作假。她慌乱地去探他脉搏，却被突然反握住手腕。
谢无尘的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浅淡的阴影，唇角还沾着一点血迹。他仰头望着薛瓷，平日里凌厉的眉眼此刻因疼痛而微微蹙起，却意外地透出几分惹人怜惜的脆弱。
“好疼......”他又低喃了一声，声音轻得像是羽毛扫过心尖。
薛瓷的手腕仍被他握着，能清晰感受到他掌心不正常的高热。她下意识想抽回手，却被握得更紧。
“别动......”谢无尘借着她搀扶的力道慢慢直起身，却在站直的瞬间身形一晃，整个人都靠在了她身上。他的呼吸拂过她耳际，带着几分灼热：“扶我回去......好不好？”
夜无眠在一旁挑眉：“剑尊大人方才不是还很威风？怎么现在......”
“夜少主，”谢无尘突然抬眸，眼神在薛瓷看不见的地方重新变得冷漠，声音却虚弱得恰到好处，“能否......帮我去药阁取些伤药？”说着还轻咳两声，“我这样子......实在走不动了。”
夜无眠也愣住了，随即失笑：“剑尊这是......”
“咳咳......”谢无尘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一缕鲜血从唇角溢出。他整个人都倚在薛瓷肩上，看起来摇摇欲坠，却仍保持着优雅的姿态：“薛瓷……我头好晕……”
薛瓷：“……”
她从未见过谢无尘这副模样。平日里高不可攀的剑尊大人，此刻像个撒娇的孩子般靠在她肩头，发丝凌乱地垂落，衬得那张俊脸越发苍白。偏偏他还时不时轻咳两声，眼尾都咳得微微泛红，让人又气又心疼。
夜无眠眯起眼睛：“师姐，剑尊大人这伤......”
“夜师弟不是要去取药吗？”谢无尘虚弱地打断他，却在薛瓷看不见的角度，朝夜无眠挑了挑眉，眼底挑衅意味十足。
“我看剑尊大人的样子……似乎不太需要啊？”夜无眠有些不爽地看着谢无尘，并没有离开的打算。
薛瓷终于忍无可忍：“夜师弟，麻烦你去药阁拿一些治外伤的药，我先扶剑尊回去。”
夜无眠还想说什么，但看着薛瓷已经不耐烦的表情只好悻悻地说：“那好吧，我听小师姐的话。”
待夜无眠走后，薛瓷冷着脸看向谢无尘问道：“剑尊大人还能走路吗？”
“嗯……”谢无尘闷哼一声，半个身子的重量都压在她肩上。他垂落的发丝扫过她颈侧，带着淡淡的雪松香。
两人沉默地走在青石小径上。月光将交叠的影子拉得很长，谢无尘的呼吸声近在耳畔，时轻时重。薛瓷能清晰感受到他胸膛的温度，还有——那明显刻意放慢的步子。
“你能不能走快点。”她终于忍不住开口。
谢无尘却突然停下。薛瓷一个踉跄，后背猛地撞上身后梧桐树。他还维持着搀扶的姿势，此刻却成了将她困在树干与臂弯之间的暧昧姿态。
“真够狠心的……”他低头时，唇几乎擦过她耳尖，“我都流血了……”
薛瓷别过脸，却遮不住泛红的耳垂：“活该。”
“是活该。”谢无尘忽然收起玩笑神色，指尖轻轻抚过她方才被夜无眠碰过的袖口，“不该赶你走……”
寝殿的沉香木门被灵力轻轻推开，月光透过雕花窗棂，在青玉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影子。薛瓷扶着谢无尘在榻边坐下，正要抽身，却被他虚虚拽住了袖角。
“药在左边暗格。”他声音低哑，指尖在袖口勾出细微的褶皱，“紫色玉瓶。”
薛瓷转身去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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