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俯视着年迈的帝王,嘴角勾起嘲讽的笑来:“如今姜家只手遮天,父皇又不愿了,要借女儿之手来弹压他们。怎么,父皇又瞧上皇叔了?你那恭敬有礼、贤德温吞的皇弟晋王了?”
云之阳背靠冰冷的龙椅,瞳孔剧烈颤动,干涩的唇齿呵呵作响,却发不出一声来,只能听着云露雪继续讥讽地笑道:“父皇爱母后吗?”
许清浅少时看着他羞涩一笑的模样于脑海闪过,他怎会不爱?他想大声喊出来,可嘶哑的嗓子发不出声来,他眼睁睁看着那张熟悉的面庞转身离去,他想站起来伸手去抓,可双脚发软,他跌落在地。
轰隆一声巨响,他干涸的嗓子终于发出声来:“回来——!”
乌鸦振翅乱飞,苏志明推开殿门,惊恐地看着倒地不起的帝王:“陛——下——!”
云露雪静静转身立在哪儿,眼睁睁看着苏志明和宫人们蜂拥而至,将云之阳扶起,周身静谧,她看着苏志明焦急的面庞,大张大合的油腻嘴唇,听不清一个字来。
她看着云相鸿责备的眼神,猜不透他到底什么意思。
她就站在那儿,看手忙脚乱地宫人进进出出,白胡子太医们接踵而至,她第一次晓得太医院有那么多的太医。
人人皆对她退避三舍,她看着一颗颗后脑勺绕过自己朝龙塌处飞奔,
她看着苏志明差点要背过气去,
赵不愠握紧腰间宝剑来了,神色凝重地叽里咕噜对她说了些什么,
她蹙紧眉头,一言不发,赵不愠渐有愠色,宝剑寸寸出鞘,又郑重地问了她什么。
她仍是听不清,甚至她还隐隐迫切地期待着那柄利剑出鞘,她尝试过被淹死的滋味,还没有试过一剑封喉,
那一瞬,她混沌的眸子再度亮了起来,眼底尽是闪着光亮的剑锋,她不自觉压下脖颈缓缓离剑锋更近些。
“殿下——!到底是怎么了!我们家殿下还在太和宫!见一面都不成吗?!殿下——!!”
熟悉的嗓音打破沉静,她听见了来自远处宫门口的呼唤。
是麝楹姑姑,她眸光一颤,立稳身形,朝宫门快步而去。
身后是厚重盔甲摩擦声,无数厚重的脚步跟着她,余光再触到那锋利的剑锋时她心头一颤,挪开目光不敢再碰。
太和宫门口,殿前司严正以待,各个身着战时盔甲,将太和宫团团围住,呜叫的乌鸦已被利剑尽数射下,云露雪眸光一瞥,这才发现目光所及的太和宫各处屋顶上也尽是殿前司暗卫。
云露雪咽了咽口水,死亡的利剑高悬于头顶,她此时才觉着可怖与震撼,明明天光大亮她却觉着天色昏暗浓稠又压抑。
“姑姑怎么来了?!”云露雪想去扶麝楹被侍卫拦住。
麝楹眼泪婆娑,似是猜到了什么,咬着唇角说不出话来,幸而有宝珠和莲生于她左右扶着才不致倒下。
“殿下久不归宫姑姑不放心这才来寻,不想太和宫竟封了宫,奴婢们更是担心殿下,这才高声呼喊。”
莲生嘴快,三两句将事儿说清,宝珠频频点头,最后还附和道:
“是啊,见殿下安康,奴婢们也就放心了。”
云露雪不知自己到底站了多久,此时只觉腿酸脚软,身子乏得很,她忐忑地看着麝楹,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殿下在太和宫也好,陛下定希望您能陪在身侧。”麝楹苦涩地扯着笑,软绵绵的语气让云露雪于心底升起愧疚,她别过头闷闷地点了个头。
麝楹嫣然一笑,长舒了口气:“奴婢们回宫等殿下。”
宝珠和莲生扶着她就这样慢吞吞地走了。
三人身影消失在拐弯处后云露雪才转身搭理赵不愠:“赵指挥使要问什么?”
她疲惫地瞥了眼赵不愠,余光扫过他周身,才发现宁峥竟也来了,他镇定自若的脸庞上是一双紧盯着她的忧心忡忡的双眸。
“陛下倒下时寝殿只有殿下,臣想问殿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从宫门口至寝殿,赵不愠审视的目光一直落在云露雪身上。
云露雪随意坐在离龙塌最近的暖炕上,她不顾脸面地盘腿捏酸胀的小腿,随口应付:“父女闲话而已。”
小腿里有块肌肉发硬发涨,她蹙紧了眉头,再用力也捏不开。
焦躁之际,宁峥骤然上前墩身为她捏了起来,宽大有力的大手力道正好,她又酸又爽,长舒了口气,半卧着暖炕,“赵指挥使还有事儿吗?”
赵不愠顺着她的目光看向明黄色帷帐,帷帐内的龙塌上躺着当今天子,一众太医围在榻前冷汗直冒。
“本宫若有罪自有陛下处置。”云露雪坦然自若道,“若有变,本宫也活不长的。”
赵不愠心头疑惑这才缓缓压下,京都谁都知道这位秦国大长公主唯一的依仗便是帝心,说句冒犯的话,她是最舍不得陛下仙逝的。
于亲于利,她都不会做出谋害天子的事。
赵不愠带人退了,独留宁峥,暖炕这一方小天地里只剩二人,宁峥心不在焉地捏着小腿,眼神不自觉朝上瞟去。
云露雪蹙紧眉头,明黄色帷帐一侧宫人们进进出出,她忐忑不安地轻敲指尖。
她理应羞愧难过,可她第一次这么清晰地意识到,此刻她的心里唯有对局势的盘算,
她为此羞愧,却不难过。
若云之阳死了,还会是晋王登基吗?那她该如何自处?
若云之阳没死,那她要如何面对他?他会要杀了她吗?
左右好似皆是死局,她眉头越拧越紧,心却愈发冷静。
她猛地起身朝明黄色帷帐走去,宫人们避之不及,慌地步伐又快三分,她大力掀开帷帐,目光落在床榻上脸色阴暗惨白的帝王上:
“父皇如何了?”
拥挤的榻前地砖上跪满了人,他们恭敬朝云露雪行礼,却支支吾吾说不上话来。
云露雪大步朝龙塌行去,宋清源还算镇定地擦拭着额头汗珠,弯腰行在云露雪身侧,紧张地直搓手:
“陛下原本就郁结于心,如今又急火攻心这才晕倒,我父已施针,现下已无性命之忧,只是……”
云露雪厉声催促:“吞吞吐吐做什么!说!!”
宋清源咽了咽口水,垂着头抿唇字斟句酌:“陛下常吃丹方,与各味药皆相冲,吾等……不敢擅开药方。”
他支支吾吾说完,云露雪却未立刻回应,他微微抬头斜着眼去瞥她。
云露雪站在龙塌前,看着全身扎满银针的云之阳心有戚戚:“那你们有何打算?”
见她并未发火,宋清源心下稍安,迫不及待道:“先行施针稳住心肺,待两日后丹药排除体内后再行服药。”
“苏志明,父皇上次服丹药是什么时候?”云露雪眸光轻点苏志明。
苏志明拱手上前恭敬答话:“陛下近来服用丹药愈发频繁,今日早上便吃了一丸。”
云露雪一锤定音:“既是早上那便一日后用药,宋太医快去开方吧。”
“可……”宋清源还想辩白,却在抬眸触及云露雪如鹰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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