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俩在这干嘛呢!吃饭了不知道吗?千里传音也不接!”
叶四声音穿过层层花树假山,抵达两人耳边。
“来了来了。”
施无畏拉着楮知白就往叶四那边走,边走还边不忘摊开手瞧瞧自己是不是真忘了接千里传音。
当他看见自己手心残留的游丝一般的些许白气时,心虚的将手往楮知白袖子里藏了藏。
谁知楮知白一反常态,一点也不打算包庇他,直接拽出他的手故意在叶四眼前晃,害得少年被叶四狠狠瞪了两眼。
御花园到设宴之地保和殿有些距离,并且皇宫设有禁制,不方便动用灵力,故而只能靠两条不太顶用的腿一路快马加鞭。
巧的是,在即将到达保和殿的那条宫巷内,他们遇见了同样行色匆匆的一位官员。
官员红袍加身,腰间黑金二色腰带紧紧绷在圆滚滚的肚子上,鼻子以下胡子长得几乎要让人以为他的嘴里种了草,眼睛小的可怜,像草里崩出来的两颗草籽,官帽也小,戴在他头上一跳一跳,弄得他每走一步便要扶一下帽子。
偏巧这位官员还是个急性子,许是他平时就不大穿官服,忽然一日穿上了觉得不习惯,一会儿的功夫便把帽子扯了,本就偏小的衣领也被他扯得皱巴巴的。
最令人发笑的是,可能是这身衣裳实在限制他的行动,加之宫宴时间将近他担心迟到,只见他肥厚有力的手经意或是不经意往腰带上一扯。
“完犊子了!”
这句话是官员喊的,并且喊的极大声,恐怕保和殿内都能听见。
于是……
官员一面以极快的速度涨红了脸,一面提着裤子往保和殿狂奔。
好在,孙先生怕几个孩子迟到,特意在殿外专门侯着。
孙先生眼尖,认出不远处提着裤子往这里奔来的红胖墩是今日宴上的关键人物,及时拦了他,并命人带他去换了合适的衣裳入席。
施无畏等人及时赶上,等入了座,才发现席上几乎都是熟人。
陛下身旁坐着孙何,往下是叶太师和嘉宁王,再往下是叶铎、方才那位滑稽的官员以及一位面生的将军(本来是来汇报军务的,临时被拉入局),之后便是他们几个小的,两两挨着坐一块。
首先开口的是陛下,略显病态的脸上洋溢着笑容,高举金樽,朗声道:“朕和诸位一起,庆祝道卿收复通城,成功凯旋!”
座下宾客纷纷起身,举着酒杯朝赵胤敬上一敬,而后附上些祝贺恭喜之类的话语,向皇帝拍马屁表忠心。
此环节结束后,宴会便正式开始了。
所谓庆功宴,有功之人到场了,庆攻之人自不能少,这不,眨眼功夫,殿内便上来一位手持宝剑武夫装扮的女子。
不过,她并非真正的武夫,而是乐坊的舞者,这般装扮,只因待会儿要表演的曲目是陛下点名要的《剑器行》。
乐声起,舞者闭目负身立于台上,手中宝剑在珠翠的照应下泛起冷器独有的森森白光。
是真剑!
在场多为练家子,无需细瞧,光看那女子舞剑的方式以及薄纱下隐隐鼓起的肌肉,便知台上那位乃是真武女。
施楮二人靠坐在一起,两人眼睛均未往台上看。
小的那个顾着吃,老的那个顾着夹——实不相瞒,这回宫宴的菜实在是太香太好吃了,直接让少年的食欲不振摇身一变,化为胃口大开。
叶道卿手肘抵着桌子,两腿叉开,膝盖靠上桌角,手中酒杯一晃一晃,双眼直盯着女子手中那剑。
下一刻,戏剧性的一幕出现了。
乐声激昂,舞女手中宝剑在空中旋了半弧,嚓!手一松,剑对着赵胤的脑袋直冲而去。
剑当然没有得逞,在场这么多修士武将,若在此种情形下皇帝还能被刺杀成功,那么此宴结束后,这些人都可以收拾收拾行李滚回老家了。
叶道卿反应迅速,剑程还未过半,只听见“当”的一声,利刃摩擦击出火光,宝剑被一只戴了银护腕的手抓中,巧妙的拐了个弯。
顷刻之间,将剑主人的头颅一分为二。
叶四两步上前,脚踩在舞女脖子上,握住剑柄,往后一抽。
呲啦!血登时喷了出来,溅的鞋上、衣服上、脸上,到处都是。
叶道卿故意背对着赵胤的方向,飞速的扫了一眼剑柄上的花纹,再松手,剑已在叶四强劲的灵力下化为齑粉,随风洒在舞女像从高处摔裂的西瓜一般的脸上。
见状,原先那个扯掉腰带的胖官员站出来,指着叶道卿鼻子骂:“你是何人?竟敢当众销毁证据!”
叶四回过头来,拉下半边眼皮,嘴上微不可查的“哼”了一声,对着那官员一字一句道:“叶,道,卿。”缓步向官员靠近,冷声道:“你有意见?”
官员大叫一声,“嚯!”
张开两条手臂上下挥舞,“我当然有意见!你以为你是叶太师闺女就能在殿上胡作非为了?”
叶道卿不想跟这个蠢人吵,眼睛移向高台上那位,目光对上的那一刻,只见那人心虚的摸了摸鼻子,而后悄悄移了目光,转头跟孙先生窃窃私语,你侬我侬。
叶四两手抱在胸前,身旁红缨枪半悬于空,随时待命,“我就这么干了,人也杀了,证据也毁了,你想怎么办吧。”
谁料那胖官员一拍桌,拿起孙先生临时给他配的刀就朝叶四冲了过来。
“陛下尚在,你叶氏休想一手遮天!”
嚓!
红缨枪迅速一横,挡下胖官员的攻击,可那胖子力气实在太大,逼得叶四不得不后退几步,这才没被他砍中。
眼见那官员是要动真格,叶铎起身,拱手道:“陛下,小妹……”
赵胤不依不舍松了孙何的手,佯装咳嗽两声,“无妨,让他们打,正好消消周爱卿的怨气。”
叶四一边挥枪回避周文龙的攻击,一边在心中暗骂:好你个赵胤!我与那死胖子无冤无仇,你故意做局害我!等宴席结束,看我怎么!
周文龙的刀法杂乱无章,胡挥乱舞,光靠一身蛮力,毫无技术可言,这种人要是上了战场保准第一个死!
“你死了!”
两人打斗在叶四枪锋抵上周文龙脖颈的那一刻戛然而止。
“好!”
寂静的大殿响起一拍一拍的掌声,赵祉不知是虚情还是假意,笑容满面,祝贺叶四:“道卿妹妹,才多久不见,枪法比之前可是又精进了不少。”
“多谢!”
叶四冷笑着回应:“我原以为嘉宁王只知道舞文弄墨,看不惯这些冷凶杀器。”
赵祉热脸贴上冷屁股,他也不生气,反而笑的愈加灿烂,“妹妹说笑了,本王自小最崇拜的便是手握重器之人,可惜本王身体不好,不然真想向妹妹领略一二。”
他这么说,倒是弄得叶四不好意思再怼他。于是只回了一句“嗯。”便收了枪,回到自己席位若无其事的喝起酒来。
方才那胖官员,大刀被叶道卿一枪挑飞了,此时孤零零站在台上,脸青了又白,白了又红,好似天上云彩,变幻莫测。
好在赵胤算是个贴心皇帝,知道胖官员尴尬,不慌不忙替他找来一级台阶下。
“周爱卿是大周武士,而道卿是修士,不同派系之间的较量,做不得真的。”说着便招了招手,微笑道:“爱卿快快入座,为了让诸位吃喝尽兴,孙先生可是安排了好些节目。”
舞者还未进来,殿外,一阵急促的叫喊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陛下!”
“陛下!”
“陛下!”
……
声音愈来愈响,愈来愈近,愈来愈急,一直在反复呼喊那两个字——陛下!
叫了半天,人却一直没有进来,众人不由的急了,一个个探头探脑,伸长了脖子往殿外望。
声音在距离大殿极近的地方戛然而止。转而变成了急切的喜悦之声。
“快放我进去!我有要事要禀报陛下!”
那人似乎是被守门的侍卫拦住了,嘴巴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人却迟迟没能进来。
“让他进来。”
最终还是赵胤发了话,不轻不重的一声,胜过门外那人千言万语。
“陛下!陛下……”
那人边跑边叫,两只眼睛瞪得溜圆,手舞足蹈的仿佛一只刚下过蛋的母鸡,咯咯哒咯咯哒的昭告天下:我刚下了个极其标准的蛋哈哈哈哈哈哈哈!
赵胤扶额,无奈道:“灵台郎,有话便说,别总是咋咋呼呼的。”
灵台郎跪在地上,抬眉朗声道:“臣昨日夜观天象,发现金、木、水、火、土五星连成一线,五星连珠,神将临世,陛下,这是大吉之兆啊!”
“五星连珠……”
孙先生神色凝重,缓缓开口:“你可知其具体在何方位。”
灵台郎两手一张,伏跪在地,一字一句道:“西北方,锦官城。”
闻言,叶玄德心下一惊,这是冲着他叶家来的!
被临时拉来的那位将军疾跑出席,跪在灵台郎身前,“恭喜陛下,贺喜陛下,才失申屠将军,便又迎来一位新将星!此乃天佑大周!”
“恭喜,恭喜。”
其余官员纷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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