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羽的霸王戟在敌阵中卷起第三轮血浪时,咸阳西门的侧门悄无声息地滑开一道缝隙。

一骑赤红如火的影子从门内疾驰而出。

吕雉褪去了嫁衣,换上一身绛红色劲装,长发束成男子式样,唯有一支金簪斜插入鬓,那是项羽出城前递给她的簪子。“若遇险,”他说,“此物可作信物,楚军见之必救。”

她没告诉项羽,她要做的不是自救,是引敌。上一世,项羽曾于彭城以三万铁骑击溃刘邦五十六万联军,但这一世,有了她这个变数,上一世的战局是否会发生扭转,尚未可知。她不敢拿项羽的性命去赌。

所以,她束起了长发,拿起了兵器架上那把最锋利的青铜剑,背上了弓弩。策马向骊山的方向奔去,那里山道崎岖,林深谷险,最适合将追兵引入绝地。

“驾!”她催动□□白马。这是项羽从缴获的秦宫御厩中特意为她留的,通体雪白无杂毛,名唤“踏雪”。

赤衣白马,在灰黑肃杀的战场上醒目如一道流火。红衣白马不是逃命的装扮,而是投入死局中最醒目的旗帜,既然天下人都想以她为棋,那她便以身入局,来做那个搅动风云之人。

韩信刚刚挑翻第三个联军百夫长时。眼角余光忽然掠过一抹赤色。

他猛地转头。

咸阳西侧门,一骑红衣正纵马而出。

吕雉!

韩信的心脏像是被重锤击中。那个纤细的背影,那策马时微微前倾却依然挺拔的姿态,甚至她鬓边碎发随风扬起的弧度,都早已在无数个偷偷凝望中,刻成了记忆里最隐秘的烙印。

此刻,那个身影正单骑冲向战场最危险的边缘。

几乎没有任何思考,韩信调转马头。战场的喧嚣在那一瞬变得遥远。

韩信催马狂奔,眼中只剩下前方那抹越来越远的赤红。踏雪飞快驰骋,但他的青骢马也是千里挑一的良驹,距离在一点点拉近。

一百丈、五十丈、三十丈……

就在他即将追入骊山山道时,身后突然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吼声:

“赤衣!是那个赤衣女子!”

“抓住她!抓住那个凤命女子!”

韩信骇然回头。

不知是哪路诸侯的部曲先认出了吕雉,黑压压如潮水般的人马如嗅到血腥的狼群,朝着骊山方向涌来!

旗帜杂乱,甲胄各异,但每双眼睛里都燃烧着同一种贪婪。刘邦那句“得吕雉者得天下”的许诺,在此刻化作最为原始的动力。

韩信浑身发冷,他身后的追兵黑压压一片,一眼望不到头。他再看向前方,吕雉显然也听到了吼声,她非但没有加速,反而勒马回望,似乎要确认追兵规模。

“快走啊!”韩信在她的身后焦急地大喊。

第一波箭雨落下时,吕雉刚转入骊山东麓的松林。

她伏低身子,耳畔尽是箭矢钉入树干的声音,“咚咚咚”如催命的鼓点。一支流箭擦过左臂,绛红衣料瞬间裂开,血很快透过衣料渗了出来。

不能停!她一咬牙,继续策马深入。

但追兵太快了。这些为“凤命”疯狂的联军,爆发出惊人的速度。最前的骑兵已追至百步之内,她甚至能看清为首将领脸上的那道疤。

“吕夫人!下马受缚,可保性命!”

回应他的是吕雉反手射出的弓弩,箭矢在空中划过弧线,“噗”地一声扎进那将领的肩甲缝隙。

惨叫声响起,追兵阵型微乱,但更多的人涌了上来。

就在第二波箭雨即将离弦的瞬间,一骑青骢马从侧方林间冲出!

韩信勒住马缰,横马拦在了追兵与吕雉之间。他挥舞着手中长枪,一连挑三人落马。

他自幼习武,枪法得自隐士真传,此刻全力施展,竟在狭窄的山道上筑起一道枪幕,追兵一时受阻,阵型拥挤。

“走!”他终于对身后的吕雉嘶声喊出这个字。

吕雉认出了他,她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一夹马腹,白马再次疾驰。

韩信挡了整整一刻钟。

长枪折了,换剑,剑刃卷了,夺敌人手中的刀。他身上已添了七处伤,最重的一处在右肋,一个魏军裨将的矛尖刺穿了皮甲,再深半寸就会洞穿肺叶。

但他不能退,每多挡一息,吕雉就会多一分生机。

追兵越来越多。最初的惊愕过后,联军发现只有韩信一人,顿时凶性大发。箭矢、飞矛、套索……各种武器从四面八方袭来。

韩信终于支撑不住,一刀劈退正面之敌后,左侧突然刺来三支长戟。他勉力躲开两支,第三支却狠狠扎入左腿。

剧痛让他眼前一黑,从马背上栽落。

青骢马通人性,嘶鸣着挡在他身前,被乱刀砍倒。

“抓活的!问出吕雉去向!”有人喊道。

韩信躺在血泊中,看着灰蒙蒙的天空。耳边是杂乱的脚步声、兵刃破空声、还有……渐渐远去的、微弱的马蹄声。

她应该逃远了吧。

他闭上眼。

昏迷了不知多久,韩信被身下的颠簸震醒。

他发现自己躺在一个简陋的担架上,两根长树枝做杠,中间用撕碎的衣料编成网兜。担架正被拖着在林中行进,前方拉绳的,是那个绛红色的身影。

“夫……夫人?”韩信声音嘶哑。

吕雉停下脚步,回头看他。她脸上沾着泥污,发髻散乱,但那双丹凤眼依然清澈如水:“你醒了?别动,伤口方才包扎好。”

“追兵……”

“甩掉了。”吕雉简短道,“我绕回原路,用踏雪马引他们往西追,然后折返带你进山,但……”她顿了顿,“我们迷路了。”

韩信这才注意到周围环境。参天古木遮天蔽日,脚下是厚厚的腐叶,不知名的藤蔓纠缠如网。天色已近黄昏,林间光线迅速暗淡。

“这是……骊山深处。”韩信艰难地观察,“传闻秦始皇曾在此设疑冢,道路错综复杂,外人进得来出不去。”

吕雉沉默片刻,继续拉起担架:“先找个地方落脚,你的伤口需要重新处理。”

接下来的一个时辰,韩信在时昏时醒中度过。

每次清醒,他都看见吕雉的背影,她奋力拉着担架,在根本没有路的密林中穿行,有时她会挥刀砍断挡路的荆棘。

她找到一处山泉,用头盔取了水,一点点喂给他。

“夫人……放下我吧。”韩信第三次开口,声音因失血而断续,“带着我……你走不出这片山林。”

吕雉没有回头,攥着藤绳的手却绷得更紧:“我既然折返,便不会将你丢在半途。”

“为何?”韩信喘息着追问,目光落在她已被荆棘划破的衣袂上,“你我……本无深交。”

前方拉绳的手骤然一顿。

因为他是兵仙,因为这一世她要助项羽成就帝业,便绝不能让他死在这里。可这些话,她一个字也不能吐露。

一阵劲风穿过树隙,将她的话音吹得轻颤:“方才……是你救我在先。如今你有难,我又怎能视而不见?”

韩信沉默地望着她,未有回应。树叶在枝头轻晃,光影拂过她的肩头与脸颊。原来,她也是这般重情重义的女子。

暮色彻底吞没山林时,韩信开始发高烧。

吕雉撕开他被血浸透的衣襟,倒吸一口凉气。右肋的矛伤已经溃脓,左腿的戟伤深可见骨,最麻烦的是失血过多,他此刻的脸色白得像纸。

必须找到干净的水和草药。

吕雉将韩信安置在一处避风的石凹里,用最后一点布条加固了包扎。

“等我一个时辰。”她说。

韩信想说什么,却只咳出一口血。

吕雉转身没入沉沉的夜色中。

她在山林中疾走,凭着上一世在芒砀山为刘邦的士兵采药的经验,寻找止血的茜草、消炎的车前、退热的柴胡。黑暗中辨认植物极其困难,她几乎趴在地上,一株一株地摸、闻。

找到第三味药时,她听到远处传来一阵阵狼嚎声。

吕雉握紧匕首,加快了速度。

她抱着草药回到石凹时,韩信已陷入深度昏迷。

吕雉嚼碎草药敷在他的伤口上,又用石片取来泉水喂他。但他仍高烧不退,必须找到更安全的栖身之所,夜晚正是狼群出没的时候,她还不想死在这里。

她再次拉起担架,凭着直觉往地势高处走。

月光偶尔透过树隙,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斑。吕雉循着光走,竟发现一条被藤蔓遮掩的石缝。拨开藤蔓,里面是向下的斜坡,隐约有风从深处吹来。

是山洞!

她心中一喜,小心地将担架拖入石缝。

洞穴比想象中深,入口狭窄,内部却别有洞天。天然形成的石室约有丈许见方,顶部有裂隙可通风,地面干燥。深处还有一汪泉水,叮咚作响。

吕雉将韩信安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www.nmxs8.cc】

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