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鲜卑山的围猎持续了七日。
七日后,艳阳天。
拜别的祭祖仪式结束后,浩浩荡荡的人群纵马奔袭于山间。彻底融化的雪水滋养土地,青草已彻底冒出了头,还未绽放成树叶的嫩芽却依旧娇小,星星点点地坠在树枝上。
“马车已在山下候着。公主的腿可还好?”
被药香浸染大的公主过分脆弱,仿若瓷娃娃。不过只是两日的骑射,花韵之的腿根便被磨出了血痕,连行走都艰难。
此时,侧坐马上的花韵之被独孤朔圈在怀中。独孤朔关切的话语令花韵之垂下眼,无声无息地红了脸。
“……嗯。”
太丢人了。
公主的指尖揪住裙摆。
明明是他自己想要骑射,明明也没有过度,却偏偏还是把自己搞成了这幅模样。几日不能出门,还要劳烦孤邙王亲自照顾自己……花韵之早已开始后悔为何那日后的自己还要不自量力,再度骑射。
甚至就连今日,今日……
他都是被孤邙王抱上高马的。
“公主在想什么?”
温热的气息扑在耳尖。忽闻此话,沉浸在思绪中的公主猛地回神。花韵之有些慌乱地抬眼垂眼,最终,揪住裙摆的手更用力了:“……没什么。”
看出花韵之情绪不佳的独孤朔默了默,却也没说什么宽慰的话。他只淡声道:“待回到王都,公主可有什么想做的事。”
花韵之愣了愣,而独孤朔道:“深宫无趣,我无意拘泥公主。公主若想做什么,与我说,我会帮助公主。”
帮助……
红唇不自觉抿起,花韵之轻轻抬眸,看向独孤朔,却恰好对上了那双灰蓝色的眼眸。而与公主的目光相接的瞬间,独孤朔攥着缰绳的手微微收紧。
他缓声开口:“所以,公主有想做的事吗?”
想做的事。
眼睫再度颤抖着垂下,公主的声音很低,且似答非所问:“北地的冬日,一直很冷吗。”
“是。”并未犹疑花韵之为何如此问,独孤朔只平静地解答着他的问题:“从罗荒野至辽西府,当寒冬降临,孤邙的每一寸国土都将被冰封。在孤邙,一年有半年的光阴,都属于漫无边际的白雪。”
“那……”
花韵之的声音似乎更低了:“王上,我可以与男人相处吗?”
独孤朔顿了顿:“公主何出此言?”
蹂躏着裙摆,清楚自己的问题荒谬的花韵之声音几乎低不可闻:“在我的嫁妆里,有一物名为煤饼。其价格低廉,燃烧时间亦长。大梁家家户户四季都使之做饭,冬日以之取暖。”
独孤朔静静注视着花韵之,而花韵之鼓起勇气,再度抬起了眼。
“不知王上可否准许我携工匠,在孤邙复刻此物?”
……
黑水的春是青绿的。
那是一种很独特的绿,与江南四季如春的温暖不同,这种绿带着难以言喻的盎然,亦携着晚冬未彻底逝去的清冷。
初春的黑水依旧不近人情。
细微的寒意密密麻麻,溢满空气,虽不比深冬会刺痛肺腑,却也令人本能不适。而此时,寒意顺着鼻尖涌入身体,将公主从里到外包裹的彻底。
公主却无心在意这些。
“这是煤饼。”
一团黑漆漆、形状却仿若莲藕段般的东西托在花韵之白玉似的掌心。
算不得流利的孤邙话简单。对着那些眼前一亮,恨不得当即就将煤饼拆解了解其原理的孤邙工匠,花韵之简洁明了道:“它是煤渣与黄泥制成的,好像还可以加一些木炭粉。但具体比例我都不清楚,需要大家一点一点去试。”
工匠们对视了一眼,便站出一人,对着公主说了些什么。
流利繁琐的孤邙话听的花韵之有些迷茫。但很快,一旁独孤朔以防花韵之与工匠沟通不畅的教习嬷嬷便替花韵之翻译道:“他们说这不是大问题,但他们需要实物,以作参照。”
花韵之毫不犹豫:“好。”
他将掌心的煤饼递给了站出的那位工匠。眸子微微睁大,那位工匠小心翼翼地接过这枚煤饼,便带着一众工匠快步奔回了屋子。
而被忽视的花韵之没有说些什么,只抬脚跟了上去。
屋子内。
工匠们对着那个煤饼仔细打量,他们时不时摸一摸,时不时搓下来一块,又时不时交谈几句。工匠们的语速极快,措辞又有些少见,至少花韵之当下多半没学到。
公主听的一头雾水,却也不打扰工匠,就默默站在一旁,静静注视着他们的动作。
过了片刻,工匠们点燃了煤饼。
他们对着煤饼的温度大呼小叫,对着煤饼的燃烧速度啧啧称奇,而注视着煤饼的目光也愈发炙热深情。
终于——
“公主。”
一个工匠健步上前,对花韵之行了一个拙劣的汉礼,又以蹩脚的中原话对花韵之道:“这个煤饼,有吗?”
花韵之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是还需要煤饼吗?”
听到公主有些磕绊,但勉强还算清晰的孤邙话,工匠猛地点了点头。
其他工匠也围了上来,将公主簇拥在中心。而花韵之轻轻点头,道:“你们还需要多少?”
工匠们竖起一根手指。
一个。
……
虽然工匠们只要了一个煤饼,但临行前被母亲强行带上数箱煤饼做嫁妆的花韵之还是给了他们一人一个,以让他们不需要围在一起研究那一个可怜兮兮的煤饼。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读圣贤书长大的公主清楚这些。因此,纵使花韵之带的煤饼足够多,但希望煤饼能成为庇护孤邙百姓的良物,而不是孤邙贵族新的炫耀资本的公主还是选择召集工匠一同研究。
花韵之清楚,他并不精于此,大抵帮不上什么忙。
但公主还是选择照猫画虎,与那些工匠一起日日在工匠坊搓黄泥与煤渣。
终于。
“——成功了!”
高亢到破音的男声刺碎静谧。
那是孤邙的晚春。
盎然绿意包裹了每一寸土地,青山变的毛茸茸的,好似一只倦怠的猫儿在草中打了个滚,为自己染上满身绿色,又懒洋洋地趴在了那里。
那是已经温暖起来的晚春。
街上行人的衣装愈发单薄,原本裹在身上的皮毛大衣也与白雪一同消失不见。黑水城不再死寂,来往行人交错,活过了上一个冬天的孩童在街上跑跳,卖货郎则吆喝着自己的商品。
王宫内。
一个欣喜若狂的工匠捧着自己的煤饼,对着天高声笑道:“成功了!我成功了!我做出来了!我做出来了!”
他的身上染着泥腥,公主也是。原本白皙的小脸上沾着黑黑黄黄,双手也满是泥泞。但注视着那位几近癫狂的孤邙工匠,花韵之却不自觉弯起唇角。
“真的成功了?!”
有人快速起身。
那位孤邙工匠用力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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