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第 1 章

碎叶城外，大槐树下，支着一个茶摊。

正值盛夏，天气炎热，南来北往的商队进碎叶城时总会停在这里歇一歇脚。贩夫走卒们在这里点一碗便宜的茶水，那茶碗事先放在井水里冰过，一碗下肚十分解渴。

赶路的人坐在树荫下喝着消暑的凉茶，听着茶摊里的说书师傅讲讲故事，也是夏日里一种常见的消遣。

今日说书的老李头照例讲着他那老掉牙的剑仙传，周围客人不多，稀稀拉拉围了一圈七八岁的孩童。虽然没钱买茶水，但茶摊老板心善，也许他们在茶摊没人的时候歇歇脚。

“八年前，我们人族最强战力乃是出身上清派的江雪寒。她手持一把寒霜剑，十五岁时就斩杀了在人间作乱的千年巨蛟，成为了天下第一高手。十七岁时，成为了上清三君之一，道号摇光。摇光君是人族道门魁首，整个道门都以她马首是瞻。”

老李说完这一大段溢美之词，停了下来喝了口茶，见没人发问便又自个儿接着说了下去。

“曾经有人说，摇光君是人族复兴的希望，能统领人族战胜妖族。天下妖族恨她入骨，却也只有妖皇白樾有能力与她一战。”

“两族战火绵延数代，终在摩罗城展开了殊死一搏。摩罗一战，两族精英尽出。争的，便是两族往后数千年的气运。”

围坐的孩童中突然有一人发问：“赢了吗？”

说书的老李头笑着摸了摸胡子，与有荣焉的说：“自然是赢了，否则你们也没机会坐在这里听我讲这陈年旧事。可此战虽然胜了，却也是惨胜，道门精英在此战中尽数折损，就连摇光君江雪寒都不知所终。传言说，她与那妖皇同归于尽。”

孩童们均发出遗憾的感慨声，纷纷发问：“那么厉害的大英雄怎么会死了呢？”

人群中突然传来一声冷哼，一个头发花白的落拓男子端着一碗茶水，身侧放着一把长刀，一看便知道是一位刀客。

那刀客察觉到众人的视线，冷冷的说：“她江雪寒算什么英雄？当年人族已经占了上风，稳扎稳打必能将妖族全部逐出九州。可她为了一己虚名接下了妖皇的约战，带着八大道门、十大世家的精英踏入摩罗城，八千精英啊！最后一个人都没有回来！”

老李皱着眉头说：“若摩罗之战摇光君不应下，战火必定烧尽九州！八千精英将妖族全部战力都牵制在了摩罗城，这才保住了九州这几百座城池！先生若是想谴责摇光君穷兵黩武，先摸摸自己的良心问问，摩罗一战后九州是否再也没见过当年霍乱苍生的大妖？”

刀客闻言喝了口凉茶不再说话，老李见压制住了对方便也不再纠缠，拱了拱手就此打住。

唯有刚才听故事上瘾的孩童们还再追问：“摇光君到底死了吗？”

老李的脸色瞬间变得复杂，沧桑的脸色浮现了几丝怀念之色，他喃喃道：“老儿我也想知道，上君她到底还在不在这人世间？”

剑仙的故事结束，说书老李带着今天收到的赏钱乐呵呵的开始讲下一个故事。

茶摊的茶卖出了一碗又一碗，茶摊上的客人换了一波又一波，就像这世间英雄，一代一代，从无断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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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花！翠花！你醒了吗？”

日上三竿，江翠花被门外的声音吵醒，捂着耳朵没好气的从床上爬了起来。

她抓起床尾的衣衫随手套上，将睡乱了的头发草草抓了几把盘成了一个凌乱的发髻，又用一旁脸盆里的水随便抹了几把，这才打开了房门，对着门外喊了一声：“大清早的，吵什么？！”

门外的张家嫂子缩了缩脖子，似乎是知道她脾气不好，强挤出了几分笑但仍然有些焦急的说：“这不是实在没办法才来麻烦你吗？翠花，我家那小子昨晚贪玩，不睡觉跑到城外去，不知瞧见了什么，眼下昏睡不起像是惹了什么脏东西。我家那口子找了南街的妈婆婆来叫魂，半个时辰了，还没好转。我实在是心焦，妹子，你帮帮嫂子······”

人命关天，江翠花也不推诿，留下一句：“等着。”便转身回屋收拾好了家伙，跟着张家嫂子火急火燎的往他家跑。

到了张家门外，在烟熏火燎的烛火之中，江翠花敏锐的闻到了一丝不易察觉到血腥味。

江翠花皱了皱眉，跟着张家嫂子进了门。

一开门，缕缕烟火如丝线般铺满了整个小院，从前温馨的农家小院被香烛的烟浸透了，江翠花忍不住用袖子捂住了口鼻，咳嗽了两声说：“嫂子，你家灶房烧着了啊？这么大烟？”

张家嫂子也没想到自己刚出去找人的功夫，自己家就变了个模样。但她救子心切，也没想太多只是一个劲的招呼江翠花进屋去看她的儿子。

江翠花随着张家嫂子进了屋，就看见农家炕上张家小子平躺着，只是屋里的烟比屋外还要浓，熏的江翠花睁不开眼睛。

江翠花没好气的骂一旁的还在点香的马婆子：“蚊子进了你这屋子都要抓瞎，你叫魂就叫魂，点这么多香做什么？”

马婆子点香的动作不停，断断续续的说：“张家小子身上的东西厉害·····多点点······厉害着呢·····得多点点······”

什么呀？

这马婆子脑子被驴踢了？说话怎么前言不搭后语的。

见马婆子动作不停，江翠花没好气的直接上手握住了马婆子的手腕，只一上手，她便心下一惊，这老婆子不知何时已经没了脉搏！

江翠花装作没发现马婆子的异常一般继续说：“别点了，这香够浓了，再点，就要分不清这屋里是人是鬼了。”

江翠花说完这句话，刚才还在点香的马婆子瞬间没了动作，整个屋子瞬间安静了下来。

引着江翠花来的张家嫂子也没了踪影，明明是大白天，屋子里的光线却一寸一寸暗了下来。

这屋里一定有个了不得的东西，先是控制了张家小子，再控制了张家全家，就连来帮忙的马婆子也遭了暗算。

马婆子是阴阳家的散修，悟性差修为也是末流，但年岁大见过的东西多，寻常的妖物还真不一定让她翻船。

这个东西不简单！

江翠花在打量屋里的东西的时候，屋里的东西也在打量她，显然屋里的东西也觉得江翠花要比马婆子棘手，在盘算着如何拿下江翠花。

两方都没有贸然出手，气氛就这样僵持了下来。

“有人吗？天气热，我们赶路累了，想讨碗水喝。”

一道清澈的男声从屋外传来，打破了屋里的“宁静”，江翠花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心想谁这么倒霉啊？正好在这当口出来，这不是正撞在这妖物的枪口上吗？

妖物没有出声，但屋里的烟雾正一丝一缕的向屋外飘去，显然妖物在两相权衡之下，打算先干掉屋外这个倒霉蛋。

见状江翠花也顾不得满屋子都是呛人的浓烟了，张开嘴大喊了一声道：“滚！老娘家里没水！”

门外少年双手叉腰，怒道：“你这野妇怎如此无礼？我们只是想讨口水喝，你不愿给就说不愿给，为何要骂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