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斯年面无表情的将画好符咒掷向傅怀玉,傅怀玉同样一言不发的接了过来。

两个人没有说一句话,可从头到尾都默契无比。

接到符纸之后,傅怀玉的动作快到不可思议,点燃符咒的同时迅速划破自己的手指,滴了一滴血在符纸上。

这一切只是在短短一瞬间发生的,但李净秋自然也看见了两个人的动作,但他不以为意。

他自认为这世间已经没什么符咒可以抵挡得了他,所以他才会这么的肆无忌惮和无所畏惧。他几乎是带着一丝捉弄人的意思,居高临下的想看看他们究竟会画出什么符来抵挡他的攻击,同时觉得两人的小把戏很可笑。

但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

符纸燃烧殆尽之后,傅怀玉周身逐渐笼罩着一层虚幻的白光。白光如同温柔的月光纱将傅怀玉包裹在其中,傅怀玉一身白衣被气流吹起,他在万千华光中岿然而立,恍若神明降世。紧接着,华胥琴自乾坤袋中幻化出实体,横在他的面前。

若是时玄在这里,便会发现现在的华胥琴和他在阴花海时看见的华胥琴相比有了许多变化。如果说他在阴花海见到的华胥琴还是一个被藏在花苞之中并没有展现出最强那面的凡品,那么现在这个华胥琴就是状态达到鼎盛的神器。

华胥琴会随着使用者的内力呈现出不一样的状态,当使用者力量达到最强时,华胥琴也会相应的随着使用者的力量变得强悍无比。上次华胥琴之所以看起来“萎靡不振”,是因为傅怀玉的力量被缚玉盘锁住了,华胥琴也发挥不出最好的水平。而现在华胥琴显然比那个时候更加强大,同样是因为傅怀玉此刻不再受到缚玉盘的控制。

——双镜符的作用便是将傅怀玉此刻所承受的一切伤害尽数转移到谢斯年身上,由谢斯年代为受过。只有这样,傅怀玉才能暂时摆脱缚玉盘的控制,他们才可有与李净秋一战之力。

双镜符之所以是至凶符咒,就是因为它甚至可以转移神器缚玉盘施加给傅怀玉的禁锢和伤害。它的代价自然也是常人不敢想的,使用双镜符的每分每秒都在燃烧承受伤害者的生命。

为了维持双镜符发挥效用,谢斯年必须每时每刻都向双镜符输送妖力,而想要源源不断的供应这份力量,谢斯年不得不主动让妖力占据自己的身体。

谢斯年毕竟只是一个有着妖力的凡人,他的妖力也并非取之不尽用之不竭。那么等他身上的妖力被榨干之后呢?

谢斯年不知道,他还从未试过。大概他自己很有可能因力竭而亡——或者还有另外一种可能,那就是还没等到力竭呢,被骤然释放的巨大妖力就会先一步吞噬他的心智,要了他的性命。

但谢斯年已经没有第二个选择了,他想要救下周春和,想要救下周夏莲和裴瑾就只有这一条路。

好在傅怀玉立刻就领悟到了他的想法,并且在须臾之间就与他配合的天衣无缝。

傅怀玉知道每一分每一秒的时间都无比珍贵,都是谢斯年拿命换来的,所以他同样没有任何犹豫。拿到华胥琴的第一瞬间,傅怀玉便立即朝李净秋发动攻击。

琴音仿佛化作实质,如波浪般层层散开。

霄无缺“啧”了一声,非常会审时度势的躲在了不会被战争波及到的地方,仿佛决心不让自己参与这场混战。

接下来就是李净秋和傅怀玉的主场。

一个用琴一个用火,上一秒火舌吞噬了琴音,下一秒琴声化作利刃横断火焰。

火焰与琴音此消彼长,难舍难分。

谢斯年趁着这个机会,强撑着维持自己最后一点还算清明的思绪,三步两步走到崖壁之下。

周春和已经被周夏莲扶起来了,看样子虽然受伤颇重,但好歹不影响跑和走。

他忍住体内叫嚣着翻滚着的妖力,哑着声音快速对三个人说:“快走!不管哪个方向跑,走的越远越好,并且等一切结束之前都不要再回来了。”

周春和死死抓住谢斯年,直勾勾的盯着他,嗓音沙哑:“——你刚刚画的是什么符?”

她明知道自己此刻不该耽误时间,不该意气用事。可她刚刚清楚的看见了谢斯年和傅怀玉的动作,虽然看不懂拿符咒究竟是用来做什么的,但她隐约意识到了谢斯年似乎抱着必死的决心踏上了某条绝路。

她怕自己这次不问就没有机会了,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谢斯年踏上绝路。

谢斯年毫不犹豫的将周春和的手拿开了,他将周春和推到周夏莲怀中,匆匆和周夏莲说:“阿姐,你们立刻带着周春和离开,不然你们在这里只会影响傅怀玉使用华胥琴。即便是傅怀玉继承了创世神的全部力量,与现在的李净秋相抗衡也不能保证可以全身而退。一会儿我和傅怀玉会牵制住李净秋和霄无缺。如果想阻止李净秋,那么你们就什么都不要管,只需要相信我,现在立刻离开这里。”

谢斯年又转头看着周春和,就那么安静的看了她两秒,声音忽然轻了下来:“……别回头看我,周春和,就这么一直往前走吧。”

他说完这句话,甩开周春和抓着他的手,掩去眼中最后一丝情绪,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谢斯年!谢斯年……你把话说清楚,你这是什么意思?……谢斯年……”

周春和的声音逐渐小了下去,大概是阿姐和裴瑾已经把她拖走了。

谢斯年狠心不回头看她,他想,这次应该就是永别了。

多看一眼只会让他更加难以割舍,所以他始终没有回头。

随着周春和的声音一起消失的,是谢斯年为数不多的理智。

妖力的大量外泄终于使谢斯年失去了神智,与此同时,从傅怀玉身上转移过来的缚玉盘的伤害终于尽数落在了谢斯年身上。

神器致使的伤害自然不是凡人之躯可以承受的住的,第一道天雷叠加的伤害侵入谢斯年的体内时,他直接一口鲜血吐了出来,重重地跪在了地上。

巨大的钝痛感让他的大脑微微清明,他能看见前方傅怀玉已经将李净秋逼得节节败退。

他知道胜利就在眼前,只要自己能再坚持一会儿,周春和他们活下来的希望就会大一点。第二道天雷很快再次袭来,谢斯年一口血吐了口来,他感觉到这次的天雷已经侵入他的肺腑。他强撑着不让自己晕过去,但脸庞几乎苍白的没有了一点血色。

傅怀玉对付李净秋时所承受的蓝火带来的伤痛不比谢斯年的痛苦轻,如今李净秋除了自己强大的力量之外,还吸收了其他人的力量,想要在这一战中赢得他,傅怀玉也要祭出自己全部的力量,并且承受这些力量对他的身体造成的反噬。

短短几个回合的工夫,傅怀玉身上就出现了深可见骨的伤痕——这种后来出现的伤痕不会转移到谢斯年身上,所以傅怀玉要独自尽数承受。但即便是伤成这样,他的脸上也依然没有一点表情,他眼中有的,只是与李净秋同归于尽的决心。

他和谢斯年抱着一样的想法,他既然接下了那枚符纸,就没有再想过活着回去。

他与李净秋注定不死不休。

因为傅怀玉过度催动体内的力量,所以缚玉盘的惩罚一次比一次迅速,并且越来越密集。

谢斯年仅仅只是承受了两次天雷便已经接近昏迷的边缘,等第三次来临的时候,他几乎要咬碎了自己的牙齿才强撑着不让自己晕过去。

五脏六腑好像被一根带着刺的铰链紧紧绞住,大脑也似乎被一根烧红的铁烙一下又一下的击打,四肢百骸骨都像是被泡进沸腾的铁水里。承受这样的痛苦简直生不如死,同时力量的快速消耗让妖力开始更强的反噬,妖力与内力的冲撞和缚玉盘的力量交织在一起,让谢斯年眼前阵阵发黑,大脑嗡鸣作响,豆大的汗一滴滴的划过他惨白的脸颊,谢斯年已经浑身脱力到连站都站不起来。

很快第四次、第五次天雷滚滚落下,谢斯年的手指深深扣进了泥土之中,指甲已经被全部掀开,指尖变得血肉模糊,但好在他依然没有晕过去。

他知道自己一旦闭上了眼睛,那么双镜符便会失效,他和傅怀玉所做的一切努力也就全部前功尽弃了。

当他一次又一次走投无路的时候,他的脑海里就会浮现出周春和的模样,于是竟然也就这么硬生生的将一切生不如死的痛苦都忍了下来。

另一边几乎已经被逼入绝境的李净秋偶然间看到了谢斯年,几乎瞬间就明白过来两个人使用的小把戏,他擦干嘴角的血迹,虽然遍身伤痕,狼狈不堪,但还是忍不住在躲避华胥刃的间隙短促一笑:“我说你怎么忽然不受缚玉盘的控制了,原来是有人替你受过了啊。既然如此,我又怎么会让你们这么轻易的得偿所愿呢!”

尾音陡然升高,李净秋忽然分出一团火焰,趁傅怀玉没有反应过来之际,那火焰精准的窜向了谢斯年。

傅怀玉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于是干脆连头也没回,趁着李净秋分神对付谢斯年的间隙,把握住这唯一一次机会,将华胥琴弦斩断,琴弦化作利刃自他手中飞出,精准的射入李净秋的心脏之中。

刚刚为了逼华胥琴发挥出最强悍的力量,傅怀玉将自己的神识注入到了华胥琴之中。也就是说,现在华胥琴和他有了精神链接,和他是一体的,琴断神断,他明知道斩断华胥琴最终伤害会全部落到他自己身上,但他依然没有丝毫犹豫的做了。

即便知道是他这样做等同于自杀,但为了把握住那来之不易的机会杀掉李净秋,他依然决绝的这么做了。

与此同时,那团火焰也幻化成实体,变作无数箭矢齐刷刷的射入谢斯年的胸口之中。

谢斯年终于撑不住了,他跪了下来,胸前的箭矢凝固在了身体里面,血从心口流了下来。他听见身后传来绝望的恸哭,那是周春和发出的绝望的声音。

脚步声由远及近,还伴随着周夏莲和裴瑾的惊呼。

周春和挣脱周夏莲和裴瑾的桎梏终于来到了谢斯年身边。她看着谢斯年胸口密集的箭矢,觉得自己的眼泪好像已经流干了,心脏也随着一同缺了一角。

她面对面跪在谢斯年,小心翼翼地捧着谢斯年的脸颊,甚至不敢太用力,声音都在发抖:“谢斯年……谢斯年……”

谢斯年却轻轻笑了,他脱力的将脸埋在周春和的脖颈里,似乎终于等到了解脱,终于等来了梦寐以求的这一刻。他感受着血从自己身体里面流干,一字一顿轻轻的说:“……别哭,周春和。我自由了,不是么?从此以后妖力再也奈何不了我分毫,人世间的一切困苦皆留不住我,天地间再也没有任何能束缚我的东西……从这一刻开始,我终于可以只做我自己。”

他看着周春和的模样,在最后一刻,眼里依然只有笑,似乎在笑这个世界奈何不了他,只能以这种方式将他彻底抛弃,又似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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