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北漠两人,秋白鹭返回正屋,只见秦岷已经穿戴整齐,在灯下读药方。

秋白鹭掩住门,说:“已经打发走了。”

秦岷抬头,似笑非笑道:“王女回来了?”

秋白鹭瞪他一眼。

事情已经解决,余下的疑惑和震惊都是关于她父母的,与秦岷无关,秋白鹭本来无心和他细说,只想轻轻带过去。秦岷却很感兴趣,追问:“你们谈了什么?”

秋白鹭说:“一些陈年旧事。”

秦岷眸光一闪:“这么说,你真是北漠王女?”

秋白鹭故意道:“如假包换。”

伸手将他手中药方扯出来,扣在一边,催促着他去床上坐好,自己也跟着盘腿坐到他身后:“屏息凝神,气沉丹田。”

秦岷回头,对上秋白鹭黑白分明的一双眼,回过神来问:“你之前居然不知道吗?”

秋白鹭哼笑一声:“我自然是知道的。我们两个决裂,不就是因为这个吗?”

秦岷一惊。

秋白鹭轻喝一声:“凝神!”双手贴在他的后背上,内息透体而入,一半向前护住秦岷心脉,另一股沉入丹田,又裹挟上秦岷丹田内仅剩的一点内息,沿着经脉流转出去。

之前她没有用心查看过他的身体,现在内力游走在他体内的经脉中,才知道情况有多严重。

《纪春归》所运行的几条主要经脉,十有八九已经残损,内息无法正常运行。其中有的地方被盘踞于此的杂气堵塞,有的地方数道内力互相冲击,混乱不堪,还有一些地方的经脉在之前走火入魔时被强行运转的内力伤到,脆弱不堪。

秋白鹭带着秦岷到一点内息艰难推进,费了好半天功夫,却还没走完小半周天。

她想一鼓作气运行完一个周天,却忽然察觉到秦岷自己的内息已经疲软无力,行将涣散。她微惊,睁开眼探头看秦岷的脸色,却见秦岷脸色苍白,满头冷汗滚落,嘴唇紧紧抿着,露出一线鲜红。

他看起来不太好。

秋白鹭眸光一颤,垂下眼来,重新闭目运功。

秦岷察觉到她片刻分心,声音干涩:“鹭娘?”

秋白鹭说:“没事。准备收功。”

她引着他的内息避开杂气交汇处,投入细微的支脉,散入身体修补受损的经脉。方才运功过程中壮大了一点的内息渐渐变回原先细弱的一点,缓缓回到丹田之中。两人内息分离,秋白鹭慎重地沿着最健康的一段经脉撤回了自己的内息。

她缓缓睁眼,吐出一口浊气。

即使是她,修补这种一团乱麻的经脉,也耗费了大量精神。

她虽然醒来,却见秦岷仍然闭着眼,紧抿着的嘴唇松开了,额头上的汗珠不再低落,但脸色仍然是苍白如纸。

秋白鹭心知他还在尝试掌控内息,微微叹一口气,替他擦了汗,自己起身离开。

秦岷伸手握住她的手腕,依恋道:“鹭娘,你去哪?”

秋白鹭伸手盖住他的眼睛,温声道:“我替你护法。”

她坐到一边,看着秦岷,心里暗道:运功时的情况比我想象中还要复杂,绝不能掉以轻心,我全神贯注,有时候恐怕顾不上外界。如果再来个“西夷少司祭”“南蛮少将军”,会很危险,从明天起,需要找个人全程护法。

可惜燕都城中熟人虽然不少,却少有人品和武功都能让她信得过。

她正暗暗烦恼,秦岷终于运功完毕,睁开了双眼。他睁开眼后第一句话是:“之前你是胡说的,是不是?”

秋白鹭还想嘱咐他,他经脉情况过于混乱,今夜不要自己逞强运功,被他这突然的一句打断了思路:“什么?”

秦岷更加笃定:“你说,我们之前是因为你北漠王女的身份才分开的。可刚才他们道破你身份时,你分明也很惊讶,你之前根本不知道自己和北漠也有瓜葛。”

秋白鹭:“哦……这个。是,你倒敏锐。”

她一脸不以为意,气得秦岷牙痒痒。她就是在故意戏弄人,嘴里没几句实话,实在叫人又爱又恨。

秦岷努力平心静气,问:“那实情呢?”

秋白鹭掩口打了个哈欠:“这你不该问我,不如问问自己。今天的药浴有效吗?你想起了什么?”

秦岷沉默。

第一次药浴已经结束,但似乎并没有见什么效果。他竭力想捞回失落的那一段记忆,却还是一无所获。

秋白鹭凉凉地笑了一声,摆手道:“睡吧。”

说完,她吹熄烛火,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去,秦岷想叫住她,又不知道叫住她该说什么,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合上门,一道窈窕的侧影从窗纸上走过,浅浅的脚步声消失在夜风中。

如水的月光洒在床前。

他倒回床上,翻来覆去一阵,本以为会睡不着,但或许是药力作用,没一会就沉入了梦乡。

*

东厢房,秋白鹭靠在窗前,捏着一卷从伏津城藏经阁搜到的《水火神术》,心不在焉地读着。

先前在路上,她也读过一次,只觉得此书词句艰奥,晦涩难懂,因此只读了第一篇就暂时放下了。

回到燕都以后,她也拿出来看过一两次,只是每次都读得费力,往往只是看个两三句就昏昏欲睡。相比起来,那本《摩罗心法》虽然号称难解的古书,魔教的不传之秘,读起来都可算顺畅了。

今天诸事繁杂,她本来没打算静下心来读书,但回来独坐一会,却怎么都没有一丝困意,就把这本书拿出来,当作催眠的工具。

说来也好笑,小时候她性情顽劣,最不喜欢读书,常常被母亲点着额头骂,她就逃到父亲身后,一声不吭拽着父亲父亲的袖子,使劲使劲地拉,父亲总会一边费力地和她抢袖子,一边和母亲讨饶。

求饶的词翻来覆去总是那一套,什么“孩子不爱读汉字也正常,咱们一家本来就不是汉人”,什么“她还小,再长大些就能定下心来读书啦”,还有什么“小鹭书虽然读得不好,你刚教她的啄羽拂衣手就练的很好,是分心了”。

谁能想到那个小女孩后来学了汉人的词赋,自己也能写几句歪诗,甚至还会到处找深奥的古籍来读。

她掩卷支颐,无声地笑了起来。

母亲看到今日的她,会高兴吗?

母亲被万剑山庄众人劫杀在柳枝桥边时,她才不到十一岁。父亲把她托付给故友,杀入万剑山庄,攻破剑阵,却最终死于车轮战,她收到薛伯父带回来的秋池刀和那句遗言时,她也才十三岁。

时光犹如流水,十五年匆匆而过,如今她的形貌与那个矫健的像只小豹子的女孩大不一样,父母见到她,又能认出她吗?

想到此节,不由怅然。

她低下头来默读几句,书里的词句出口不入心,她忽然又想起父亲留下的唯一一句遗言。

从袖中摸出明镜匕,两手分握住剑柄和剑鞘,微微使力,露出一段明净的银光。

母亲死后一年,父亲风尘仆仆地回到薛家庄,将匕首交给她,说这是母亲的遗物。之后没有再留下只言片语,又匆匆地离开了,甚至都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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