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离与姜婋一路策马疾行,赶回依兹部落,准备处理交接城池的善后事宜。然甫一踏入依兹腹地,眼前景象就令她们骤然止步,心头大震。

此刻的依兹,宛如人间炼狱。

残破的毡帐燃起冲天大火,尸首横陈,牛羊流离,黄金、珠宝散落满地。

而更令人胆寒的,是那些遭受凌辱的依兹妇孺。女子的哭喊、士兵的□□,如杜鹃啼血般刺耳。

“都给我住手!”

昭离登时怒火翻腾,厉声质问:“顾云铮何在?!”

营帐之内,烛火摇曳。

顾云铮闻讯匆匆赶来,行礼道:“公主唤卑职,所为何事?”

昭离怒喝:“顾将军!我们的士兵如此残暴,与依兹铁骑又有何分别?”

顾云铮忙道:“请公主恕罪!卑职自昨夜起便留守军帐,盘点物资,并不知苍狼军竟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请公主放心,卑职定会重罚!”

昭离冷声道:“我向来以为苍狼军治军严明,岂料竟也不过如此。”

顾云铮辩解:“公主,此战乃是苍狼军驻守西陲以来,首次大败依兹,兵士们心潮难抑,未免有些得意忘形……”

“得意忘形?”

昭离怒极反笑,骤然起身:“顾将军,你们与依兹铁骑之间有何深仇大恨,我不欲深究。但你可知,今日苍狼军蹂躏的并非是手持兵刃的敌军,而是无辜的妇孺!”

顾云铮脸色微变,单膝跪地:“公主教训得是,卑职愿安抚依兹百姓,望公主息怒。”

昭离失望地看了顾云铮一眼,叹了口气。

姜婋看着这一幕,心中暗道,顾云铮啊顾云铮,男人啊男人,打了场胜仗便得意忘形。我还没来得及拆你“男主光环”的台,你倒是先自己暴露了满身父权制的腌臜恶臭,将女性当做战利品,将性暴力当做支配手段,沉溺于英雄叙事,以为自己可以为所欲为……

片刻后,昭离强压怒意道:“顾将军,我已与回夏巫珠达成协议,以依兹换回我大昭失落之城银州。此地当归回夏所有,待她们接手之时,我不愿见到的是断壁残垣、焦土尸骨!”

顾云铮闻言一怔:“公主竟要用依兹换取银州?”

“有何不可?”

“未有不妥。卑职只是奇怪,昨夜围剿依兹时,回夏军竟突然而至,还助我们一臂之力……”

昭离与姜婋对视一眼,说道:“回夏对依兹虎视眈眈已久,昨夜是宰牙大婚,回夏本欲趁乱浑水摸鱼,未料局势突变,便索性助我们共伐依兹。正因有此助力,我才得以携宰牙尸首,与回夏巫珠谈判,换回我大昭的故土银州。”

顾云铮闻言沉思片刻,忽而开口:“公主,既如此,我们为何不趁胜追击,一并覆灭回夏?”

昭离神色骤变:“顾将军,你这是何意?”

顾云铮起身,神采飞扬道:“回夏乃依兹手下败将,既然苍狼军可平定依兹,回夏岂不唾手可得?届时挟二城之功,荣归兴都,圣上必然龙颜大悦!”

昭离难以置信,问道:“为博君王一笑,将军便要再启战端?”

顾云铮正色:“公主,此举亦是为了大昭百姓。”

“好一句‘为了大昭百姓’!”

昭离反问:“顾将军,难道你不知最受战争荼毒的正是我大昭百姓?战事一起赋税加重,层层盘剥之下,百姓被敲骨吸髓,如何得安?再加之——”

她紧紧盯着顾云铮质问:“你以为回夏真如掌中之物?我们能够打败依兹,并不是依兹铁骑孱弱,而是因为我和婋婋筹谋已久。若非我舍命刺杀宰牙,使依兹群龙无首,若非婋婋以毒酒牵制铁骑,若非回夏暗助,今日谁胜谁负,还尚未可知。顾将军,莫要被一场胜仗迷了双眼!”

闻言,顾云铮神色微变,他方才原本是想乘胜追击,博得公主青睐,不料却马失前蹄,触碰了公主的逆鳞。

沉默半晌后,他低头道:“公主教训得是。卑职只是想护家国安稳,护所爱之人……”

姜婋闻言,忽然心生悲哀。

这一刻,她察觉到,这不仅仅是女主角和男主角的矛盾,更是新旧两股力量的正面碰撞。

一个是诞生于当下,由觉醒的作者亲手塑造的新女性;另一个是根植于旧时代、对男权暴行无意识,傲慢而陈旧的男人。

这两人之间已经不仅是鸿沟,而是根本无法跨越的天堑。

原小说里,这样两个人竟然还能被按头锁死,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可想而知,女主要压抑多少真实的自我,让渡多少灵魂,磨平多少棱角、背离本心,才能心甘情愿地站在男主身后,换来那所谓的「浪漫爱」。

姜婋看着顾云铮完全不知自己错在何处的眼神,不由得叹了口气。

她思忖片刻,还是试图向一个古文男主角解释清楚,上前一步道。

“哥,战争有各种各样的目的,唯独不是为了保护所爱之人,而是为了那些享有特权的男人。你来日可以名留青史,史书会为你立碑,颂扬你的赫赫战功。可在这被粉饰的篇章之下,又埋葬了多少无辜人的性命?

“你可知,一道错误的军令,一个狂妄自大的决策,便足以让数万生灵化作枯骨?然而史书不会如实记载,只会吹嘘帝王将相的丰功伟绩,为他们装裱一份历史的豁免权。”

“但那些被屠戮的百姓,被焚烧的村落,被□□的妇孺,被迫背井离乡的难民,她们连尸骨都不曾留下,甚至不配拥有姓名。她们的哀嚎消散于黄沙,她们的名字淹没于历史尘埃,仿佛从未存在……”

她望着顾云铮道:“战争是男子气概的产物,我们虽然被这个父权制的世界塑造,但我们也可以改变这个世界。”

顾云铮瞳孔颤动,像是听懂了,又像是什么都未曾听入耳中。

他站在那里,身披铠甲,却像被囚困在一个破碎的英雄梦里。

他曾以为征战四方,护国卫民,是他的天职。

可此刻,姜婋的话让他隐隐觉得,有什么深信不疑的东西,正悄然裂开一道缝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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