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汴京朝闻录
晨曦柔和地洒在青石板路上,映出淡淡的光芒,马蹄踏着细碎的光芒快速驶出了嘉德坊。
司尘出事的七彩楼位于外城的新门瓦市内,位置不算近,坐马车尚需要一段时间。
马车外售卖早点的小贩吆喝声此起彼伏,各种美食的香味透过车窗布帘钻入车厢,云苓暗暗吞咽了下,一双圆眼满是好奇地打量着司凡。
二房一家回汴京时叶氏并没有带太多女使仆役,如今伺候二房的人中除了从伯府别处调过来的家生子,如云苓这种,其余则皆是叶氏从掮客手中新买的人。
而这其中尤为二娘子院中新人最多,她身边自小伺候的老人在叶氏进门后就被换了一批,回京时又被发卖了一批,因此司凡一直待她们很是疏离防备,没想到现下会让她进入马车。
司凡自然察觉到云苓打量的视线,也明白其疑惑,但她并不打算寻借口找补,说多了总会有漏洞,倒不如什么都不说,反正他们想不到几人换了芯的事情,时间长了也就会慢慢习惯他们的转变,况且她此时的心绪都在司尘涉及的命案上面。
一上车司凡就让广白将所知道的情况细致地说了遍。
昨日书院下学后,司尘随着四位同窗去了七彩楼,他们如往常一般喊了歌女作陪,吹拉弹唱的嬉闹了整晚。
期间广白和其他几位仆从按吩咐候在厅堂,只在清晨之际打了个盹的功夫七彩楼突然就乱作了一团。
广白在纷乱中听闻七彩楼内生了命案,就急匆匆进包厢寻司尘,可推开门却见屋内只剩两位小郎君和歌女一脸醉态、歪七扭八地躺在椅子和软榻上,且司尘并不在其中。
他当下心底就浮起了不好的念头,只是还未等他找到司尘,大理寺的官差便闻讯赶到了现场,而司尘竟真牵涉进了命案中。
广白没有办法,只能退离人群跑回府内寻伯爷,但他万万没想到如此大的事情,伯爷竟只让二娘子出面,这让他不禁想起离去时司尘的喊声。
思及此处,广白奇怪地看了眼司凡,难不成…五郎君真是想让二娘子救他?
这个念头刚浮起就又被广白压下,二娘子一直是沉默少言的性子,在岷州时存在感就很低,回了汴京更甚。
况且这两位小主子关系一直都算不得亲厚,两人不是一母所出,五郎君自小就瞧不上这位软性子的长姐,平日里不恭敬难听的话并没有少说过,二娘子亦然……
“你是何时去的厅堂?”
广白还在胡思乱想着,忽闻司凡的询问声,立马回神道:“当是二更。”
司凡微讶:“记得这般清楚?”
广白垂首继续回道:“奴从包厢出来时,恰好听到了七彩楼外更夫报时的声音。”
“你候着的位置,可以看见司尘他们所在的包厢吗?”
“看得见。”其他仆从与广白一样,为避免主子临时有事喊不到人,所以都没有走远,皆在厅堂寻了张桌子坐着。
“期间有什么人进出过房间?”
广白回想了片刻:“约在亥时三刻,焌糟进去换过汤酒,片刻便出来了,之后便无人再进出过。”
子时时分,广白虽因困顿打盹,但其它几位仆从中总有一两位清醒的人,可以确定的是当晚除了送酒的焌糟,并没有其他人再从那扇门出入。
司凡又问道:“房内有窗?”
广白点头:“有的。”
司凡身子向后歪靠在马车上,没再说话。
一阵轻风袭过,车窗纱帘被吹的微微晃动,司凡轻嗅了两下空气中的香甜气息:“这是什么味道?”说着就掀开了小窗的布帘向外看去。
云苓微抿唇回道:“应当是酥琼叶的味道。”
“酥琼叶?”司凡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发现原身也没听说过。
云苓:“是将晚间蒸好的蒸饼,切成薄片,涂上蜂蜜后在火上烤制而成,烤好后颜色焦黄,很是酥脆香甜。”
烤馍片?
司凡听的瞳孔微亮,胃部的空虚感愈发明显,回头道:“买点吧。”
“啊?”
云苓和广白皆惊讶出声,面上都透着一个意思,你还有心情吃早食?
司凡避开视线,垂眸整理臂间的披帛:“司尘应当也未食,给他带些吧!”
云苓应了一声便下车去买早食,留广白在车内满脸怨念纠结,他就知道,二娘子怎会对郎君上心,如今竟还有心思买早食。
司凡又挑起车窗纱帘向外望去,晨雾已散,远处河面上船只往来,桥边水车转动,汲水声、叫卖声交织在一处,她一时看的有些失神。
直到一道洪亮的喊声由远及近传来。
“震惊!七彩楼青天白日大开门,史无前例的缘由竟是为了他?欲知详情,静待‘汴京朝闻录’!”
司凡猛一激灵,这熟悉的震惊体!
她双眼在人群中扫了一圈,就看到一个发髻包着布巾的男子边跑边喊,没一会儿就跑远了去。
恰好云苓买完东西回来,司凡缓缓转头:“汴京朝闻录是什么?”
云苓怔了下才回道:“是城内半年前新开的一家民间小报,二娘子不是还买过吗?”
司凡眨了眨眼,最后从原身记忆中翻出这件事。
起因是原身继母怒砸青楼与生父闹得沸沸扬扬,然后被汴京朝闻录隐晦印发了出来,原身觉得丢面子,私下里让云苓将剩下的小报全买了回来,最后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
七彩楼后院。
“还有甚可查之处?只此二子与我儿在柴房,害他之人必然就在两人之中,钟少卿当下就该将人押至狱中,本官不信刑罚之下他俩还能不老实交代?”中年男人眼眶发红,咬牙切齿说道。
司尘接收到男人狠戾的眼神,吓得吞咽了口唾沫,躲在衙役身后的身子不自觉瑟缩。
他蜷在衣袖间的右手不停地掐着右腿,试图让自己从这莫名奇妙的梦中醒过来,因为没有记忆,直到此刻他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而另一位被男人怒视之人垂着头身形发颤,其父挡在他身前,面色难看道:“犬子年幼,自小性情温顺有礼,万不可能会戕害他人。”
中年男人怒道:“照你此言,难不成是我儿捂死了自己?”
周边还有其他两位少年及家中主事之人,眼观鼻鼻观心地暗暗打量太常卿与工部侍郎的争执,颇有一种看好戏之态。
他们家中的儿子不像司尘及史文光那般出现在柴房,只是昨晚与卜永元一同享乐纵饮的同窗,因此暂时被当作相关人留在了七彩楼,以配合大理寺明案。
左丘锦收起折扇,温声劝道:“太常卿且再等等,待我寺少卿询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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