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打工的第八天晚上
出于某种专业敏感度——大学绩点均低空飘过——相叶林檎趁宫老板沉浸于研究馅料时，悄咪咪潜进了互联网。
她佝偻着脊背，两肩以一种坚持久了会被拉到医院救治的状态紧缩，右手手臂、前臂，连同并拢的手指从右侧方遮挡视线，头颅垂落减免被人从上空偷窥的可能性。
一切准备就绪，宫老板绝不可能看到她在查什么！
相叶林檎得意抿嘴，余光轻瞥不远处，确认老板仍在思考，收回注意力全放在她的手机上。
手机上……
是一个众所周知的搜索引擎页面，结果已经显现出来了，点进去是一个朴实无华的个人主页。
[饭团宫]
同样不出所料的是这个账号底下置顶的贴子：地址、主营业务、常驻大阪市排球赛事体育馆外X17摊位，以及9张店铺相关的图片。
这就是眼镜客人口中的“宣传”吧。
相叶林檎拖着嗓子哼唧，戳开图片一张张阅览。
第一张是店内布置，与当下相比少了几件装饰品，且肉眼可见的没有在灯光和滤镜下功夫；
第二至四张是X17摊位的三视图，相叶林檎不想做评价；
第五张开始就是各种饭团特写。
改进空间很大——这宣传太烂了。
相叶林檎琢磨起该如何改进。
她收起了小偷小摸的姿态，仰长脖子抬高下巴观察四周环境，看着看着，视线自然而然落在了店长宫治身上。
身为饭团店的老板，宫治一直都是那一身黑色鸭舌帽和黑色恤的穿搭，只不过裤子是不固定的，偶尔是牛仔裤，有时又换成休闲裤，取决于是否有预定单需要外送，后者方便活动。
相叶林檎高度怀疑老板跟她一样有好几套换洗用的衣服，还有帽子。
那么是穿搭吗？
或是别的什么。
“……”
眼前有灵感一闪而过，可惜她没能及时抓住，怔怔地盯着宫治瞧，试图挽回关乎于宣传改进方向的灵感。
“嗯……”
好吧，想不出来，下次一定。
相叶林檎耸了耸肩。
她很忙，她要看可爱小狗了。
嘴上念叨着某只网红小狗的名字，相叶林檎还是诚实地往下划，翻完了本就没几条的[饭团宫]主页，最后回到了置顶的宣传贴。
她意外注意到了上头显示为1的转发数。
是老板拿自己的小号转发的吗？
适当的疑惑，相叶林檎点进了转发列表。
按理说是看不见的——一些注重隐私的人会把所有权限都关闭，显然宫老板不是这样的人，也许是他没玩转社交软件，总之他贴子的转发列表就这么大剌剌地显在了相叶林檎眼前。
唯一转发了宣传贴的账号是[MSBY-宫侑]。
MSBY？musubi？宫侑？
跟老板同个姓……家人？
——点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然而她刚点开都来不及细看，那边的当事人宫治就呼唤她了。
宫老板没有千里眼，他当然是因为新品出炉才喊的她去试吃。
试吃，和一位不知来头且没有多大吸引力的老板家人比起来，选择哪一边毫无疑问。
“老板我来啦~”
受美食召唤的相叶林檎言笑晏晏，随手甩开手机，屏幕也没暗灭，就这样躺在她的日记本上。
*
宫老板紧张地搓了搓手，像只苍蝇。
这是他第一次接到特殊订单，也是第一次请她试吃。
他对自己的手艺有信心，可在面对她时却总是少了一点，制作过很多新口味，就这一次提出请她来品尝。
会是好吃吗？一定是吧，毕竟他的厨艺就是那个挑嘴的赤苇京治来了都会续一份的好。
宫老板紧张地搓了搓裤腿，像只苍蝇。
他四处转悠，没说出口的紧张全体现在行为上了，围着椅子上的相叶林檎左转转右转转，无声催促。
快吃吧、不，慢点吃也可以的，迟一点执行他的缓刑。
这同样是他第一次大胆地盯着相叶林檎看，他好像摸到了些许诀窍：从她前额的刘海开始，沿着她低头的弧度，左右两束故意留长的刘海鬓角往前钻。
相叶林檎曾经很骄傲地对他说：
这两根刘海是她接收信号的天线。
此时，这两根天线擦过脸颊，堪堪够到她的嘴角。
宫治光明正大地观察她的唇。
她没有擦唇膏的习惯，因为本身的唇色足够好看，贴着混合了蛋黄的米饭，在咬下一口后便沾染上点点馅料。
——红与黄无法融合。
这哪是接收信号？分明是发射信号。
“咕噜。”
相叶林檎咽下饭团，眼珠转溜，注意力返到不知为何有些呆愣的宫老板脸上。
老板又在发呆了。
老板才是真正的笨蛋。
相叶林檎深以为然。
她两手捏着饭团送入口中，咬下第二口。
这一口非常小，可以说是给饭团划拉了一道不用上医院就能自愈的伤口，相叶林檎装模作样，耳边充斥着咀嚼的声音，“咕噜”一声咽下，又去咬第三口。
聪明的她看出宫老板在因试吃而紧张了。
所以是故意的？
宫老板深吸一口气，强制自己压下砰砰跳个不停的心脏，呼出气，这次是没了头的苍蝇在四处乱转。
眼不见为净，眼不见为净……
嘴边念叨起自创的清心经，包括但不限于辣黄瓜配方、食材制作小窍门、外送客人的地址和电话，宫治呼啦呼啦兜转到相叶林檎前不久伏案的收银台。
摊在上面没有收拾的是她的手机和日记本。
手机甚至是亮着的，还没到自动息屏的时间，亮度适中，叫人不会被光亮晃了眼导致看不清日记上的文字。
日记不重要。
宫老板无意窥探她手机里的内容，无非是可爱小狗的日常视频，她很爱看那些，他知道的。
啊，不过她刚才似乎很安静，没有外放。
宫治无意窥探她的隐私。
怪她没有暗灭手机，才被他不小心看见了。
被日记本上一板一眼的字体包裹起来的是宫侑的账号主页，头像是宫治随便给他拍的#氛围感 #网感帅哥 #男大学生照片，宫侑p了很久所以他记得一清二楚。
显而易见，她翻到了宫侑。
*
宫治从不认为自己是一个阴险的人，他可是在球场上拿到了发球权会给足对面思考时间、顶着裁判的催促卡死线发出去的正人君子，正得发邪。
他只不过是被临息屏而暗下的手机惊醒，不小心戳了一下退到了上一项页面，再好、心、地照顾到她的隐私帮忙暗灭手机屏幕。
同时深知在收银台停留的时间太久会令人起疑心，虽多此一举，但宫治依然拂开手机，佯装惊讶，一字一句挑出日记中的内容念道：“‘饭团店要倒闭了吗’……你在写什么？”
越念，面上的惊讶越发真实。
什么倒闭？哪里倒闭？
宫老板：我吗？
不远处写了这样恐怖内容的相叶林檎倒是坦然，她既然没合上《打工日记》就意味着写的不能给老板看的隐秘内容，恢复到正常速度三两下吃掉饭团，义正辞严地拍案喊道：“没错！”
“为什么我们店要倒闭不可啊？”
“当然是因为老板你太奇怪了！”
相叶林檎说起了他的不对劲之处，比如那天莫名其妙放半天假、店里来的喧闹人物、大出血买了个榴莲给她吃……种种事迹不得不让她起疑心。
饭团店……恐怕要倒闭了！
而她……将要失业了！
“……”宫老板无言以对。
好像、似乎、可能，她说的挺有道理的，这几件事串联起来居然是这样的吗，可他该怎么跟她解释喧闹人物是很麻烦的双胞胎兄弟、放她假是不想让宫侑认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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