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九重醒来时,鼻腔里充斥着消毒水的气味。

白色的天花板,滴答作响的输液瓶,还有窗外刺眼的阳光——这里是县医院的病房。她试着活动手指,发现左手腕缠着厚厚的绷带,后颈传来阵阵刺痛。

“醒了?”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角落传来。檀九重猛地转头,输液管被扯得哗啦作响。窗边的椅子上坐着裴子晏,穿着那件熟悉的黑色冲锋衣,右眼灰白,左眼却清澈如常。阳光穿透他的身体,在地板上投下淡得几乎看不见的影子。

“你...”檀九重嗓子干得冒烟,“你不是...”

化为青铜粉末了吗?她没问出口。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客栈废墟,皮影鬼,裴子晏撕开胸膛...

裴子晏递来一杯水,手指冰凉得不似活人:“喝点水。”他的语气平静得可怕,仿佛那场惨烈的战斗从未发生,“医生说你脱水严重,还有轻微脑震荡。”

檀九重接过水杯,故意让指尖擦过他的手背——冷。不是正常人的低温,而是像金属器物在寒冬暴露一夜后的那种刺骨冰冷。

“体温21度。”她盯着裴子晏的眼睛,“活人不可能在这个体温下保持意识。”

裴子晏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没有温度的笑容:“学姐还是这么敏锐。”他站起身,阳光直接穿透了他的身体,“我该走了。”

“等等!”檀九重一把抓住他的手腕——触感奇怪,像是握住了一层皮包裹的金属,“你胸口...那个伤...”

裴子晏轻轻抽回手,拉开冲锋衣拉链。里面是一件黑色高领衫,完好无损,没有血迹,没有伤口。但当他转身时,檀九重分明看到他的影子在阳光下呈现出诡异的形态——不是人形,而是一个青铜笼子的轮廓。

“老板娘在走廊。”裴子晏走向门口,身体在阳光下几乎透明,“她有东西给你。”

“裴子晏!”檀九重拔高声音,“你到底死了没有?”

这个问题在医院病房里显得荒谬绝伦。裴子晏停在门口,回头看她,灰白的右眼在阳光下泛着金属光泽:“学姐,‘死’对我们这种人来说,是个太奢侈的概念。”

说完他就消失了。不是走出去,而是字面意义上的消失——像被阳光蒸发的雾气,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只有地板上几粒青铜色的尘埃。

病房门被推开,老板娘端着餐盘走进来。她比檀九重记忆中苍老了许多,眼睛红肿,手里除了餐盘还拿着一个布包。

“他走了?”老板娘声音沙哑。

檀九重点点头:“你知道他现在是什么...状态吗?”

老板娘放下餐盘,从布包里取出一个小木盒:“先吃饭,吃完我给你看样东西。”

餐盘里的粥还冒着热气,配菜是几样家常小炒。檀九重强迫自己进食,每一口都味同嚼蜡。老板娘坐在床边,手指神经质地敲击着木盒。

“我女儿...”她突然开口,“她的皮还在鼓上。那天晚上,是裴先生用骨针刺破鼓面,才让我女儿的灵魂得以解脱。”她抬起泪眼,“他救人的方式...总是这么惨烈。”

檀九重放下筷子:“他胸口那个伤...”

“不是第一次了。”老板娘打开木盒,里面是三根泛着青光的骨针,“他用自己肋骨磨的针。每用一次,身体就少一部分。”她拿起一根针对着阳光,“看,这根最旧的,是三十年前的东西。”

檀九重瞳孔骤缩:“三十年前?裴子晏今年才二十三岁。”

老板娘苦笑:“你知道我第一次见到他是什么时候吗?”

她不等回答,从布包里取出三张照片。第一张是泛黄的黑白照,民国时期的装扮,一个穿长衫的年轻男子站在戏楼前;第二张是八十年代的彩色照片,穿蓝布衫的小男孩站在千棺葬入口;第三张是手机拍的,穿卫衣的裴子晏在客栈后院修灯笼。

三张照片上的人,长相一模一样。

“穿长衫的是我外婆见过的,小男孩是我母亲照顾过的,穿卫衣的这个...”老板娘声音发抖,“是撕开自己胸膛救你的。”

檀九重手指发抖地拿起照片。放大镜下,民国长衫男子的右眼明显比左眼颜色浅;小男孩左腕有月牙胎记;而现代照片里的裴子晏,胸口隐约可见钥匙孔状的伤口。

“三个裴子晏...”她喃喃自语。

“不。”老板娘摇头,“是一个人的三部分。”她指向木盒里的骨针,“知道为什么叫‘三魂针’吗?道教说人有三魂:胎光、爽灵、幽精。裴先生把自己...分开了。”

檀九重突然想起什么,从枕头下摸出那枚‘乾隆通宝’。铜钱在阳光下没什么特别,但当她无意中转到某个角度时,钱币边缘浮现出细如发丝的契丹文。

“今晚满月。”老板娘起身拉上窗帘,“月光下看更清楚。”

夜幕降临后,檀九重偷偷溜出病房。老板娘带她来到客栈废墟——现在已经被警戒线围起,但没人看守。月光如水,照在焦黑的梁柱上,勾勒出诡异的轮廓。

“这里。”老板娘引她到一处相对完好的角落,从怀里取出青铜灯——灯芯的指骨已经长到第四骨节,“裴先生说要用月光和灯一起照。”

檀九重点燃青铜灯。幽蓝的火焰与月光交融,在地面上投射出奇异的光影。她取出铜钱,放在光线下——

铜钱投下的不是单一影子,而是三个重叠又分离的影像:左边是个穿长衫的男子,中间是个蓝布衫小男孩,右边是穿卫衣的裴子晏。三个影子手腕上都有月牙胎记,只是位置不同。

“三魂...”檀九重突然明白了,“胎光主生命,爽灵主智慧,幽精主情感。”她看向老板娘,“现在的裴子晏是哪一魂?”

老板娘刚要回答,废墟中突然传来“咔咔”声。檀九重迅速转身,青铜灯照向声源——一个皮影人正从废墟中爬出!不是之前那种精致的皮影,而是粗糙的、像是匆忙制作的仿品,面部只有简单的五官轮廓。

“是探路的傀儡。”老板娘抄起一根焦黑的木棍,“皮影鬼虽然烧了,但它控制的傀儡还在活动。”

皮影人动作僵硬地朝她们移动,关节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檀九重握紧铜钱,突然感到一阵刺骨寒意从背后袭来——

“蹲下!”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炸响。檀九重本能地低头,一道寒光从头顶掠过,精准斩断皮影人的‘头颅’。皮影发出婴儿般的啼哭,身体抽搐几下就不动了。

檀九重回头,裴子晏站在月光下,手中握着一把青铜短剑。他的身体比白天更加透明,能直接看到背后的废墟景象。

“你怎么——”

“别说话。”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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