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 十殿试九道小试7
话说,以前的初任东岳帝君,因天道混乱,六天宫受无约无束的幽魂纷扰,为了给六天宫挑一些通人情,体恤小鬼的殿主入驻管理,他亲自化身去了人界,择选善魂。
那一年,正值魔界作乱,蛊惑人心,人间大荒,好多人,穷的饿死,富的噎死,民生潦乱。
东岳帝君一次去往凡尘,莫名其妙吃了两顿饭,一穷一富,居然都包藏歹心。让他被算计,中了魔界乱心的招——非他人之食,不得果腹,非他人恩情,不复功法。
东岳帝君以肉身,流浪在了人界。
无用的他,富人不待见,穷人不愿理。
他不得不掩进逃荒人群中,那些人顾自己都来不及,怎么会愿意帮他。
即便帝君口口声声倾诉他人自己的真实身份,并承诺会在功法恢复时,许他们温饱财富,别人却当他是疯子,既不搭理他,也不怜悯他。
东岳帝君流浪着流浪着,心如槁木,万念俱灰,遇见了一群搭火讨日子的青年…那群青年白日里出摊,年龄最大的,负责组织筹谋,年龄最小的,承当敲锣收银的轻松活,其余人,则各显本领,十八般武艺,笼络富人,谄媚贵人,惩治恶人。
得来的钱财,他们换做粮食,晚上拿去救济逃荒的人。
就这么没头没尾的,东岳帝君稀里糊涂地饱餐了一顿,瞬间功法皆回。
而那一群人,后来也不得了,成君成臣,为将为帅,均有一番不小的作为,几人与东岳帝君再相见时,便是肉身死寂,魂魄入地。
这个时候,恭候多时的东岳帝君,百访千请,央求众人停了后世命数,修炼飞仙。
后面的事,自然是他们顺理成章地留下来,做起了阎王。
十人做人时,能撂地出摊,接济难民,飞升做仙后,也没落下这些东西…慢慢地,将其演变成了十殿试。
赋小鬼才能,保一世温暖,测效命鬼身。
第五茗一头雾水,道:“十殿试虽是小鬼傍身技艺,但收集魂气可不是作假,贺和殿下,你们灌魂气在我的通冥牌内,真没问题吗?”
贺和看她,心头一震,眼睛朝她指头的魂气瞅了两眼,心下了然,道:“上君连这也猜到了?你怎么知道的??”
第五茗白了他一眼,无语道:“我身体这般差,在通冥牌内烧出的鬼火却又大又明亮,我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
贺和点点头道:“不影响,魂命是由上君自己那些魂气修出来的,我们只是烧了一把火,凑了些魂气,替上君的魂气助燃。自此后,我们强灌进去的那些魂气会用一点少一点,时间一久,魂命上的魂气会全部换成上君自己的。”
第五茗道:“原来是这样…只需要一点魂气就可以修魂命了。”
贺和道:“是的是的。”
第五茗嘴角一撇,不屑地在心里嘀咕道:黑!真黑!!果然人不可貌相,鬼心更是不可估量,私心甚重…小鬼被你们坑惨了,唱诵你们廉政清明的小鬼,真是瞎了眼了,殊不知,没应征上鬼差的,都是因为你们这十殿殿主不够宽容。
她只知有魂气便可以淬炼魂命,却不知,魂气不满通冥牌,融合的阵法根本启动不了。且,每一场殿试,除了应试者小鬼和设阵试的阎罗,其他人的魂气,根本入不了通冥牌…
可怜…十人形象,此时在第五茗心中,因贺和不清不楚的解释,砍了半截。
眼前的贺和,让第五茗越看越不顺眼,现下心中疑问又都已解决,她催促道:“殿下,我的派遣之地是何处?审判说需你来安排我的去处…”
贺和一拍脑袋,道:“瞧本君忙糊涂了,把这么重要的事置之一边了,本君去寻贺仁之前,上君的去处就定好了。”
第五茗微微蹙眉道:“早就定好了?何处?”
一句话,抑扬顿挫。
她心里此刻十分不满!!
贺和因心中疑惑,便把她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竟先去寻了贺仁解答困惑…
等了这么久,她一为心中一问,二为知道能去何处逍遥,耽搁在了这里,还不知道会不会撞遇那群逗留在地下的仙君,霎时,心中怒火猛烧。
此时,第五茗越看贺和越觉得碍眼…
那边,贺和一无所知,笑道:“上君相当熟悉的一个地方。”
第五茗忍住怒火,阴阳怪气道:“我熟稔?”
贺和道:“风雨江城隍庙,上君生前做人历劫的地方,如今,是被调到了这一方上任。”
怒气烟消云散,第五茗一脸震惊,道:“啊!风雨江?!”
她脑中飞快地转动,心忖道:风有情和他们最近处理风雨江幽魂一事,该不会被撞上吧!!
谁安排的啊?!!!
脑子抽着了吧,不知道落魄仙君和在任仙君见面会尴尬的吗!!!
她当然不是因为怕尴尬…
而是,她单纯的怕见这些人。
第五茗吞吞吐吐地道:“殿下,我去风雨江会不会不妥当?你也知道我和风有情有过节,我受罚是他执行的,他们处理风雨江幽魂一事,免不了要去风雨江城隍庙,我去风雨江上任不是添倒忙吗?”
贺和挠头道:“风真君啊…上君不用担心,最多七日,他们应该能处理完毕。”
第五茗一怔,小声道:“这么快…”
贺和靠近小桌,好似忘了判罚殿被拉了一圈隔音结界,声若蚊蝇地道:“风雨江之事,帝君同我们十殿早处理好了,他们一群仙君非到地下来,不过是天帝借口打探冥界地府虚实的幌子。”
想起风雨江城隍庙那几副熟稔的面容,第五茗垂头叹气,抱怨道:“为什么要安排我去这里啊…”
贺和没听出她是在抱怨,答道:“至于为何去风雨江,这回,本君真不知道了。”
他回想起方才征询隗晎意见,之后如何安排第五茗任职之地,隗晎不假思索报出“风雨江”三个字,现在想想,看起来倒像是一早就定好了。
他心中怦怦直跳,回避第五茗的视线,颔首道:“许是上君去此处最合适吧。”
第五茗萎靡道:“好吧,现在你是我上官,你说什么便是什么,还请殿下将走任文书给我,地下憋闷,我想早些去地上。”
贺和一边幻出一张冥钱黄纸,凌空书写派令,一边环顾判罚殿,皱眉道:“本君瞧地下挺好的,上君何时成喜新厌旧之人了?以前做司命,在天上待不住,还说得过去,现在做鬼差,居然连地下也待不住了…”
语毕,一份走任文书落成。
第五茗一把拿过贺和手中的东西,满意地看了看冥钱黄纸上的墨迹,下了榻,揖礼道:“喜好各有不同,见过好的,谁还会将就。”
她走到结界周缘,脚下碎步急躁,背对贺和,脸上绷不住地漏出笑容,等着被“放出去”。
第五茗催道:“殿下,请解开结界。”
贺和指尖一弹,结界隐没,等他从怀里掏出瞬息符,准备再嘱咐第五茗一些注意事项时,举符纸的手,在空中僵了僵,心跳半漏,嘴上无声,徒唤奈何。
判罚殿内哪还有第五名的身影。
恍惚间,第十殿审判急匆匆地,从外间走了进来,道:“殿下,上君大步流星,走了。”
贺和眉角轻跳,手不由自主地拽紧瞬息符,问道:“她可问你要飞跃符了?”
审判道:“没有…上君看起来有些高兴,又有些不高兴,双袖掩面,埋着脑袋离开的。”
贺和手上捏紧符纸,吞咽道:“随我去见帝君,本君得把这烫手的瞬息符还回去…”
这张符纸,功法了得,浮有通阳太明之印,可一瞬至千里。
贺和初拿在手中的时候,很是纳闷,小小鬼差到任,何须使用上这等好东西,不应该是给一张飞跃符,让鬼差们驱了法器腾飞,自行慢慢上任吗?
直到他亲眼瞧见第五茗身上那如假包换的通印,瞬间便觉得,帝君其实给这张瞬息符,或许不值一提。要是第五茗身负法力,能驱使通印,这世间能有她瞬息到不了的地方?!
在冥界地府,凡浮有通印的东西,可都是鬼见鬼爱的宝贝,第十殿审判眨了眨眼,指着贺和手中的符纸,不舍道:“啊…帝君赏下来的东西,怎么还要回去吗?”
贺和浑身哆嗦道:“本君怎么知道,帝君又不是给本君的,这符纸…算了!本君自己去找帝君说明情况。”
走了两步,贺和顿住,转头吩咐道:“你去各殿找一找,看能不能凑十滴新生水,本君恐怕即将有大难…”
第十殿审判一头雾水,看着贺和一脸苦闷的神情,闷着脑袋走出了判罚殿,不敢多做停留,急忙去了前九殿。
十滴新生水,太难找了…
第十殿审判在各殿辗转,堪堪只筹借到了七滴新生水。
幸好,贺和并未如他所说那般伤势惨重地回来。
但是,他给第十殿的鬼差带来了一个“大任务”——实时盯住通冥牌内的消息,万不可以错过通冥牌内的任何一条消息。
尤其是第五茗的消息。
在贺和寻隗晎的时间里,第五茗在通冥牌里露过声,现下,第五茗跟着一名鬼差,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杳无音讯。
冥界地府没有第五茗的身影。
风雨江城隍庙也没有她到任的回信。
可把贺和急坏了。
还好,他惹上麻烦后,仍一如既往的幸运。此事办得不妥当,隗晎并没有惩治第十殿,反而着手拘了那群仙君,在四日内,盘算理清了风雨江幽魂一事。
所以,最终遭罪的是那十五位天上仙…
风有情接连四日未入定休憩,一脸疲惫。
五斗星君尽皆心有怨言,却不敢对隗晎发泄。
剩余九仙,个个精疲力尽,无暇顾及其他。
第五日,十五位仙君,全部歇在了迷魂店零号…
只有隗晎,解决完这边的事,精力不减,立即瞬息离开,消失在了冥界地府。
说来也奇怪,按理说,帝君这样的大人物,不管走到哪里都会有一点行迹显露,而隗晎却是实打实地消失了三日。
近日,他曾常去的风雨江城隍庙也没有他的身影,至于泰山仙府…
呃…
算起来,他都有二十多年没回去过了。
自然亦是没有。
七日后,风雨江边的一个岸口。
从山道上滚下来一名道人?
细看又不像是道人。
只是那人头上用树枝挽了一个道士惯常扎的发髻,松松垮垮。那身衣服,没有了腰带,直筒大袖,遍布颜色…和尘土,腰间悬了两样东西,闪闪有光,不像是普通宝贝,和传说修行道士的宝贝极其相像。
背后,悬挂了一根鸡毛掸子…
鸡毛掸子??!!!
是的,是鸡毛掸子。
朝上的端头,毛掉得差不多了,稀稀疏疏留了几根不错的毛羽,颜色同那人身上的衣服一样,纷繁复杂,只能从一根碧莹通透的杆子上,瞧出来,这鸡毛掸子“生前”定是一副好模样,造价兴许不菲。
那人姿态随性淡然,丝毫不觉尴尬,慢慢悠悠,在岸口众人的注视下,一手在头上撑起一张“不太吉利”的冥钱黄纸,一手拍打衣襟,爬了起来。
手拂裙展,千万褶子被水面大风吹得飞扬,惊起岸口渔夫和渔娘双眼羡羡。
流光溢彩,竟是一条道袍制式的上好锦衣。
岸口船上的人,争先恐后吆喝道:
“道长,是要乘船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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