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维从他所见的一切中挣脱出来,其实只用了一瞬间。

马罗尼仍然在地上翻滚,他已经能看到缠绕在他身上的鬼魂,这些死在他手上的受害者,满怀仇恨的握着沾血的刀一刀刀捅进他的心脏。

他移开了眼睛。

罪有应得,他想。罪有应得。

让法律审判他吗?不,让他所杀的人来审判他吧。

判他无穷无尽的痛苦,判给他一座没有出口的地狱,判给他永世的绝望,判给他与那些受害者别无二致的恐惧。

他没有去想这一切是如何发生的。

他不去想这一切是如何发生的。

哥谭就是这样啊,混乱的,疯狂的,发生什么都有可能,一切奇迹和悲哀同等的降临于每一个人身上。

是什么存在给他降下了惩罚重要吗?不,没有人会在意这个。

是神明或是魔鬼,没有任何区别。

马罗尼在地上翻滚,惨叫,受害者将凶器插入他的心脏,可实际上没有一丝鲜血流出。哈维站在一边看着,脚边是被硫酸腐蚀的地面,忽然不知道是究竟谁陷入了疯狂。

脸颊上传来尖锐的幻痛。

他感到无比的亢奋。

也许他们都疯了呢?

哈维不知道。

……哈维不用知道。

记者和终于反应过来的安保蜂拥上前,在他们看来,突然倒地抽搐的马罗尼大概是精神病突发,爆炸开来的蓝火是他袭击哈维的手段。

他们向来喜欢从一切人的血肉中榨取谈资以换作面包,话筒怼到劫后余生的哈维脸上,闪光灯噼里啪啦乱响,把这一片狼藉的地面、躺在地上惨叫挣扎的马罗尼和站在最中间面露茫然的哈维一并拍摄进去。

没有人看到安德·韦恩刚刚在这里消失。

对了……安德。

哈维想。

布鲁斯的叔叔为什么会突然扑上来?又为什么会被那蓝火吞噬,他去哪里了?

他的好友布鲁斯很重视这位将他拉扯大的叔叔,这是人尽皆知的事实。他得告诉布鲁斯,他得告诉他……

哈维几乎是颤抖着手掏出手机,似乎已经从那古怪的情绪中挣脱出来了。可是在拨号页面他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布鲁斯你叔叔刚刚好像救了我但他现在消失了?布鲁斯你叔叔被一场古怪的大火烧没了?

不行的啊。

安德·韦恩是个好人,正如他的侄子布鲁斯一样。蝙蝠侠潜入黑夜里,安德站在哥谭的光明一面,谁也不知道他们共同撑起了多少家庭——韦恩企业的众多慈善基金从玛莎和托马斯的时代就维持到现在还没有被蛀虫啃食殆尽,其中诸多艰辛已经清晰客观地表现在韦恩董事每一次被刺杀被绑架而大难不死的血泪史里了。

这个人不该死去。

哈维想起了安德每一次无声的支持,每一次旗帜鲜明的站队,乃至于在暗流汹涌中无数次保下陷入险境的他们。

安德还以为自己置身事外,可他早就和哥谭的命运纠缠不清了。

他早就坠入了这罪恶之城的最深处。

安德不该死去。

安德为什么要为他的错误负责?

马罗尼袭击了哈维,安德救下了他,然后被不知何物的蓝火席卷消失;可是这对他是无妄之灾,他只是心血来潮来看了这一场审判,来看看恶人将如何被审判。

“布鲁斯,你的叔叔……”

可是只有自己看到了安德。

哈维的声音在颤抖。

“安德不见了……”

不知是魔鬼还是神明的存在,不止为恶人带来了责罚。

*

安德在抓自己的头发。

丹特绝对想岔了,他想。

安德忘记了自己是在他眼前被蓝火吞掉的,意识到马罗尼是被蓝火影响了之后反推哈维也受到了蓝火伤害是理所当然的事。可是他没思考过在蓝火之外哈维本身的动摇,一个一心向光明的检察官险些被一瓶硫酸毁掉一辈子,接着又正面面对了极为掉san的超自然场面,世界观动摇都算小事。

现在的哥谭还没完全脱离□□帝国的副本进化到之后牛鬼蛇神群魔乱舞疯子与怪物满街乱跑的地狱绘卷,蝙蝠侠甚至还没遇到个像样的魔法侧敌人(如果让他百般戒备的二十七不算做敌人的话),打破平静水面的第一颗石子总是特殊的。

更别说安德疑似死在了这场袭击里,对哈维的精神冲击不必多说。

可是二十七的事他不会也不想跟太多人说,直觉告诉他她不该被太多人知晓。单单是他重新出现在哈维面前并不足以扶正哈维因为这位同行者倒下而冲击变形的信念。

他不确定蓝火对哈维到底造成了多大的影响。

安德脑袋里只有一点无关痛痒的记忆的碎片,别说蓝火的具体情报了,他到现在连自己到底几个队友都没想起来。现在他根本都看不出来哈维身上有没有残余的蓝火影响,安德不是魔法侧,他对魔法的适性向来不高。

被他放倒的哈维还在睡,安德愁容满面地抱着电脑坐在他床头,苦哈哈地处理布鲁斯暂时没做完的工作。

他最讨厌的工作还是做别人的思想工作。

潜意识告诉他他在这上面栽过一个前所未有的大跟头,回想布鲁斯的成长过程似乎没有过多少让他如此操心的时刻,那这莫名的心理阴影只能来自他遗忘的那段记忆。

哄一个小孩和引导一位不小心走上歧路的成人是不一样的,安德从未质疑过哈维的决心与坚定,也对他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固执表示惊讶。

这同时也意味着开导他的难度几何倍数增长。

不,也不是开导。

安德要做的能做的不是指责他的动摇,说实话把灵魂毫无保留的沉没在哥谭这最阴暗粘稠的泥潭里很难有人不动摇。在托马斯和玛莎刚刚去世那几天里自觉“家”不复存在的安德很难说有没有动过毁灭世界的阴暗念头,他能理解哈维。

“丹特。”

哈维醒了。

安德从无穷无尽的工作报表里抬头,侧脸在屏幕光影里明灭。他叫了哈维一声,合上笔记本电脑,看着他眼里尚未完全退却的疯狂叹了口气。

“你现在,想要走一条什么样的路呢?”

胸口的口袋里沉甸甸的,有一枚硬币悄悄躺在离他心脏最近的地方。

月桂枝和飞鸟,命运女神的纺锥与燃烧的火焰。

二十七在他的带回来的东西里翻到这硬币的时候还是一副蛮无语的样子,说可算知道为什么总部那台游戏机回收的游戏币越来越少了,本来就是免费给你们玩的东西收藏这游戏币干嘛。安德不知道自己当时把它留下来是为了什么,现在他看了看,说因为它好看吧。

二十七捏着硬币举到他眼前,把纺锥和火焰那一面朝向自己。

她看起来接受了这个解释,高高兴兴地哼了一声,“看来你很喜欢我的设计。”

她往上面附加了一个祝福。

哈维的眼神一点点清明,冰凉的硬币落在他掌心,他看着环绕在纺锥上的火焰图案,恍惚看见天空的蓝。

“……你将得见前路,永不迷失在命运的迷沼。”

安德的声音和被埋葬在时间中的遥远吟唱相和。

安德还在愁怎么劝。

哥谭的黑暗他们所有人有目共睹,他们都清楚哈维永远没办法救下所有人——在一个不断下沉的世界里,一切拯救它的尝试都只会是西西弗斯式的无望挣扎。

可是他忽然听到了别的声音。

在他掌心熄灭的琉璃似的浅淡蓝火从硬币中心燃烧起来,小小的微笑着的虚影浮现,是安德没见过的陌生面目。哈维却好像认出来了,震惊地睁大眼。

“……是你?”

哈维记得这张脸。

在他真正开始他无望的挣扎前,死刑在哥谭一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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