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音低沉而熟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像冬日里骤然拂过的暖风,瞬间驱散了六蓁心头的寒意与绝望。

她抬眼看去,借着朦胧月色,依稀能看清对方棱角分明的侧脸轮廓,那双眼睛里翻涌的情绪复杂难辨,有惊悸,有后怕,还有几分她难以解读的心疼。

“你是……”她想说话来着,但大口的腥甜率先从喉咙里涌了出来,咕噜咕噜地像是吐着气泡儿的泉眼。

六蓁低头看了一眼,这才发现自己的胸前露出来一截刀柄。

冷意迅速蔓延至她的四肢,她眨了眨眼,从嘴里冒出来的,却依然是一口接一口的鲜血。

“小师妹。”齐思远挣扎着爬过来,犹如受伤的野兽,发出一声又一声的嘶吼:“小师妹……”

这时,追剿鸭公嗓的众人也终于折返了回来。

众人迅速围拢过来,聂仁杰失声道:“发生何事?可是安老鬼的同党伏击了你们?阁下又是谁?”

玄衣人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对齐司远道:“这柄短刀伤在她的心脏外侧,虽不致命,但她的心脉原本就有损,刀上附着的大量灵力导致了进一步的损害。最棘手的是,目前她体内的灵力呈激荡之势,亦会加速心脉的损伤。”

接下来的话他不说,所有人也都明白了。

“小师妹,你不会有事的!”容婧小心地为六蓁擦拭着唇角和下巴,只可惜那血似乎怎么也擦不干净,很快便将一张帕子都浸透了。

她沮丧着停下动作,声音里几乎带着哭腔:“都怪你们天音阁,若非你们步步紧逼,我小师妹怎会在元丹炼化的关键时期来冒险充当诱饵?出发之前你们说得万无一失,结果她成功引出鬼影后,你们却拖延不前,半道还把人给跟丢了。她被胁持时,你们也没一个人真心想要救她,眼下她伤成这样,我看你们如何向我师父交代?!”

聂仁杰自责道:“是我疏忽大意了,未能保护好小六师妹,我这就与你们一同返回苍云,向各位师叔负荆请罪!”

风尧提议道:“唯今之计,也只有尽快返回师门了,或许师尊们有办法救治小六师妹。”

齐司远苦笑着摇头道:“师父下山前曾叮嘱过我,小六不能妄动灵力,否则灵力一旦失控,轻则走火入魔,重则心脉碎裂;她如今接二连三的心脉受损,如此更加无法压制住体内霸道的灵力,师尊们……怕是也无力回天了。”

众人静默,那一刻,六蓁觉得仿佛已经宣判了她的死亡。

但是……

玄衣人从怀里掏出一只精致的小瓷瓶,倒出三颗来喂到她的嘴里:“这是归元丹,虽然救不了你的性命,但能在三日内维持你最后一丝生机。”

三日,可她根本还没活够啊,她眨巴着眼睛。

玄衣人随后又轻声道:“我先帮你拔出短刀,你答应我,要撑住,我会想办法救你的,好不好?”

好你大爷!有办法救她不早说,简直和六年前一样的欠揍啊!

玄衣人的手已经握上了刀柄:“你可得想着,我欠你的银子还没还上呢,你要是死了,我就拿走寒冰玉赖账了!”

或许是听到这番话情绪有些激动,六蓁感到一阵晕眩,先前的寒意消退了,一股炽热的气流开始在她的四肢百骸中迅速涌动。

玄衣人目光中寒光一闪,短刃倏然拔出,剧烈的痛楚瞬间击碎了六蓁的思绪。

“啊……”她紧接着便坠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

佛说,人死后会根据生前的功德或者罪孽深浅,去往不同的地方。

六蓁仔仔细细地回想了一下,发现她这十五年多的短暂人生里,虽然所立功德不多,但罪孽的事,委实也没干过几件。

若一定要有,她织罗了一下,往老叫花的酒壶里撒真正的黄汤算一条,毕竟养恩大过天,她非但没有感激涕零,还趁老叫花酒醉不清醒的时候,行这种有辱之事。

还有长街上欺负生面孔,碰瓷讹诈,虽然出发点是为了筹集给秦阿爹治病的银子,但肉包子她吃了不少。

再比如抢老财主宝贝儿的零嘴,摸王婆子包子铺的馍馍等等诸如此类的事。

当然还有不敬死者,人家死都死了,还给她扒光身上的值钱东西……

桩桩件件,说不上罪大恶极,但罪孽,总归是有的。

可谁让老天给她安排了这么一个地狱开局的出身呢?

都地狱开局了,难不成还指望她活成一朵小白花——出淤泥而不染啊,这吃人的世道能容吗?

他奶奶的,没一点天理!

六蓁骂骂咧咧,从黑暗中清醒过来后,便一直替自己抱屈。

因为她发现,她好像已经死了,身死,但魂还在,比较通俗的说法,就是——做鬼了。

做人死在了最有奔头的那一年,做鬼也做得甚没意思,因为她发现,即便当鬼,她也当得窝囊。

谁见过当鬼还被架起来烤的?

她就像是洪福酒楼后厨炉膛里的那只鸭子,被火焰啃噬着肌肤,血液仿佛已经沸腾,令得五脏六腑似乎都要炸裂开来。

当人当得不痛快了,能一死了之,当鬼要是不痛快,能怎么办?

六蓁心灰意冷,只等待无间地狱的火焰将她的灵魂也一寸寸地挫灭了。

变化是在某一刻突然发现的,只见原本粉红的指尖,变成了浅浅的、几近透明的颜色。

这变化是缓慢的,却是持续的,它从粉红到浅淡,终至透明,然后从指尖,又持续到整只手,乃至四肢躯干。

看上去很神奇,但隐约又觉得很不妙。

果然,当全身都呈现出一种淡淡的透明感时,她感觉到一阵熟悉的疼痛,像极了那日,冰蓝的光刃穿透过她的身体。

真痛啊,做鬼要是也能晕过去就好了!

就在她即将再次坠落黑暗之际,突然,一点冰凉沁入她的额间,昏沉的神魂瞬间感到舒爽,紧接着,她一个激灵便又清醒了过来。

这是一片冰天雪地,灰白的天空下,除了茫茫大雪,看不到一个人影。

寒风裹挟着雪花刮在她的脸上,宛若细小的冰针在扎,她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紧紧地拉拢了衣领。四周静得可怕,只有风雪呼啸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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