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六点，心流工作室。
蓝野一手挎着摩托头盔，推开工作室的门，举起手高兴地跟同事们宣布：“今天晚上大家一起吃饭！”
“吃什么吃什么？”电脑前的鹿拉拉哗一下站起来，眨巴着两只戴着粉色美瞳的眼睛。
“你们选家日料。”蓝野走进门后，径直就往沙发走去。他觉得今天累死了。
鹿拉拉瞪大眼睛尝试性问：“月脂斋可以吗？”那是附近这一带最贵的日料，人均900起。
大老板请客，不往贵了选怎么行？
蓝野大方地说：“可以。”
另一个工位上的方帆放下手上的活儿，好奇地看过来：“看……看来今天最后这单赚了不少啊。”
“加上小费一共四万七。”蓝野坐在沙发上，叠起他修长的腿，放松地靠躺着。手在空中玩着阳光。显然，他对今天的业绩很满意。
鹿拉拉惊讶地张大嘴：“您出去还没两个小时，回来就赚四万七千了？”
方帆张大眼，推了一下脸上的黑框眼镜：“效益是……找小猫小狗单价的二十倍以上啊。”
“但就是得付出精神和体力双重压力。”蓝野揉着抬在阳光中的那只手，微叹了口气。
再让他应付一次像今天那样的“精英男”，他都觉得洗澡时得给自己上洗洁精。
“老大辛苦了！”方帆赶紧跳起来，到蓝野身后，给他殷勤地揉肩，同时小声说，“您……您怎么赚的呀？开个课，那个，教教我们呗？我最近绩效不好……老不能按时完成雇主给的委托单。”
“不能按时完成也好意思说？”蓝野瞥了他一眼。也是他仁慈，平日里跟这些员工处得没架子，这些员工绩效不好、工作松懈都敢跟他如实汇报了。
“我……我也不想的老大。”方帆的表情非常委屈，“我就想快点完成手上的单，跟着去……去下一单。我是想做单速度快点，但时间反而越拖越久……”
蓝野唉了声：“你太心急了，凡是都得静下心来。平时也得好好学习。”
这点他倒不怪方帆，谁二十刚出头时都这样。
“还要学……学什么呀？我大学的时候……我什么都拿满分。我觉得我真的挺聪明的，但事情就是不按我想的那样……”方帆有点支支吾吾的。
鹿拉拉捂着嘴笑了几声：“方帆，你还真是傻得可爱。”
方帆不知道鹿拉拉是不是存心在笑话他，撇起嘴，扭过头去。
“我们的工作，主要是要跟人交流。跟人交流不止讲智商，也讲情商。”蓝野只教了他这么一句，就站起来问，“阿影呢？又跑去打游戏了？”
“没，在休息室里直播呢。”鹿拉拉说，“他靠直播宣传咱们工作室，吸引雇主。”
蓝野有些好奇：“管用吗？”
鹿拉拉摇头：“不知道。反正他说他这几个月的绩效都是这么来的。”
“真的假的……”蓝野半信半疑，抬步往休息室走去。
才要走到休息室门口，蓝野隐约听见DJ音乐震天响。
蓝野这时已经感觉到不太对。
推开休息室的门，五颜六色的彩灯光束唰地打到蓝野洁白的脸上。
休息室内，一个三脚架架着一只手机，手机背后有一圈补光灯。
阿影穿着一身滑稽的紧身虎皮衣，对着手机扭腰热舞：“来，来兄弟们，哥哥姐姐们！都看过来，都看过来啊！”
……这什么玩意儿？蓝野下意识捂住耳朵，瞪大了眼。
“一个热气球解锁神秘舞蹈，一个跑车解锁一个后空翻！这还不够，我再外加一张优惠券给你，以后你们但凡需要找小猫小狗，找前男友出轨证据，找我阿影！半价就给你们干了！”
“一个嘉年华，我白给你干个单子！哪怕你是父母失踪，还是前任失联，失联十年以上的、一百年以上的，我全都给你找出来！”
“……”蓝野揉了揉被吵得发疼的耳朵，慢慢适应这个声量了，才把手放下来。
阿影还在那又唱又跳的。
这是哪门子的宣传？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开的是夜场呢。而且阿影这身虎皮紧身衣真是丑得他不忍直视，确定能给他们工作室一个正面宣传？蓝野心里吐槽着。
吆喝了有一阵，阿影突然咂了声：“今天怎么回事？特效不给力啊。我是音乐选的不对，还是舞蹈选的不对……”正愁云惨淡，抬头看到蓝野站在门口，阿影马上跟直播间的人说，要让自家老板来助力，便向蓝野大步走过来。
“干什么？”蓝野还没反应过来什么事，就被阿影拉到镜头前。
阿影立马按下手上小遥控的一个按钮，背景音乐切换成惨淡的哀乐。
他对着镜头戏瘾大发，假装捂脸哭：“大哥大姐们，你看我们工作室是真没活啊，半年都接不到单子，老板穷得贫血，贫血得脸都白成这样了。哥哥姐姐们好心赏个特效吧！”
蓝野嘴角肌肉微微抽搐，看着屏幕上自己的脸被美颜滤镜歪曲得跟蛇精似的，他心想，还不如说他缺钙缺到下颌骨发育不全呢。
但没想到，这张被美颜滤镜扭曲了的脸，竟然引发评论海啸般的讨论。
评论区：我的天！
评论区：你们老板好好看！
评论区：俊啊！
评论区：老板开直播，开直播我刷大礼
屏幕上，跑车、火箭特效顿时满天飞。
“我去！”阿影头一回见这么多打赏，一整个激动得身体都晃起来，“感谢亲朋好友，我这个月的业绩有了！”
“你这个月的业绩？”蓝野眉梢一挑。
合着他就是靠这种方式给自己拉业绩的？
他说怎么上个月看阿影都不出门，天天在工作室里吹空调，也能绩效过关。就是这么来的？
蓝野双手交叠起来，给了阿影一个质问的脸色。
但阿影体会不到。
他望着满屏特效激动得吱哇乱叫，原地打了个转：“哥姐们再让我看看实力！我赌一把关美颜！让你们看看什么叫美女与野兽，好不好？！”
蓝野原本进来前，还想持鼓励的心态来看阿影的直播，现在看阿影这求打赏的方式，和看不懂他脸色的入了魔般的表演，耐性渐渐要没了。
先不说这样的方式让人觉得工作室不专业，就表弟这不肯踏实想走捷径的态度他就不赞同。
但是阿影没察觉到表哥的不高兴，仍在喊麦。
蓝野瞧阿影是中了邪了，跟不正常了似的。他声音颇大地提醒着：“是音乐太大你听不见吗？我跟你说话呢。”
语速听着是缓和温柔的，实则已经有警告的意思。
直播间的哥姐们格外爱听蓝野的声音，马上就让阿影看了波实力，阿影无视表哥的提醒和已经微微动怒的表情，激动得跳着去关掉美颜。
他完全当没表哥这个人。
他完全沉浸在的艺术当中。
蓝野的脸在无美颜无滤镜的情况下，完美地呈现在手机屏幕上，正被急速上升的在线观看人数盯着、垂涎着。
评论区瞬间炸开了锅。
评论区：老板没有美颜更帅了！
评论区：声音好苏好欲好纯好帅好好好……我语无伦次了
评论区：老板再说句话！
阿影一边比手势舞感谢打赏，一边读评论，不时还拿手拍蓝野的胳膊：“老板你再说句话啊！让我特效再飞一波！”
蓝野的耐性没了。抬手力气不大不小地拍了一下阿影的脑袋：“这个特效爽吗？嗯？这就是你之前汇报给我的单子？让你表哥帮你赚打赏就是你这个月的业绩？”
阿影脑袋吃了一痛，懵了半晌，逐渐回过味来，连忙对蓝野嘿嘿装傻地笑：“这是宣传啊，这是给工作室宣传啊表哥！”
他确实是不爱接单的，平时就爱玩点直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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