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油机的余烬在雪地里冒着青烟,赵一鸣被麻绳捆在爆米花机铁架上。

他嘴角淌着混合梨汁的血沫,机械义肢的齿轮卡着半颗冻梨核:

“等着...我在面粉袋里...”

“面粉早换成麸皮了。”

林正南把冻僵的脚踩在柴油桶上,翻出内衬印着“林远”的工作证拨电话:

“爸,榆中县供销社招待所后院,要两辆救护车。”

杜倩撕开李冰的秋衣,红药水混着白酒浇在伤口上滋滋作响。

他腰间那道贯穿伤泛着黑紫,看守所里留下的旧痂叠着新创,像条盘踞的蜈蚣。

“疼就咬这个。”

杜倩把搪瓷缸沿塞进他嘴里,缸底的救心丸早化成苦水。

警笛声由远及近时,她忽然用冻梨堵住李冰的呻吟——派出所王所长的大盖帽上还沾着年夜饭的油花。

林正南递烟的手势很讲究,过滤嘴朝外三指托着:

“给您添麻烦了,我父亲说改天去市局...”

“小林啊。”

王所长用笔录本挡开烟,电筒光扫过赵一鸣被链锯反噬的伤口:

“械斗致残要报市局备案的。”

他突然压低声音:

“不过持械****未遂,可以就地审理。”

刘辉突然从救护车上滚下来,染血的绷带散了一地:

“周翔!

周翔还在库房对账本!”

他跛着脚往火光里冲,被护士拽住挂破的棉裤腰:

“那小子把**当算盘珠子揣怀里了!”

卫生院走廊的灯泡沾着飞蛾尸体,朱亮亮趴在长椅上誊写被血浸透的进货单。

杜倩用罐头铁皮当镊子,夹出李冰伤口里的齿轮碎片:

“缝七针,比看守所少三针。”

她打结时故意扯紧线头。

“轻点!”

李冰的冷汗浸透两层纱布:

“供销社钥匙...”

话音未落,值班医生掀开帘子:

“哪个是林正南?

他父亲送来的破伤风疫苗要局长批条。”

做笔录的女警把红糖水推给杜倩:

“说说认罪书。”

她钢笔帽敲着印有赵一川照片的案卷:

“前阵子,赵一川害**王美凤,所以赵一鸣替他弟弟...”

“报告在县长办公桌上。”

李冰突然出声,腰间的纱布渗出新血:

“不过这事,你们应该知道。”

他接过杜倩递的冻梨咬得汁水四溅:

“赵一川糖酒公司的订单,,王美凤在知道内情。”

凌晨两点的供销社招待所飘着霉味,杜倩用搪瓷缸接住屋顶的渗水。

李冰趴在泛黄的床单上写物资清单,钢笔水混着伤口组织液晕染了“柴油”二字。

“王所长说要扣押爆米花机。”

林正南拎着煤油灯进来,灯罩上的供销社公章缺了个角:

“我爸让咱们拿农机站的粉碎机顶账。”

突然传来指甲抓门板的声响。

刘辉抱着半袋麸皮滚进来,后脑勺的绷带散成孝布:

“周翔醒了!

那书呆子把**拆成鞭炮了!”

他哆嗦着掏出个铁盒:

“里头藏着赵一鸣往面粉厂运硫磺的记录...”

杜倩突然掀开李冰的纱布,蘸着红糖水在伤口上画了朵梅花:

“明天开张,你给我老实当收银员。”

腊月十五的雪打在超市玻璃门上,李冰把培训手册卷成筒:

“记住,顾客摔在结冰的台阶上,要第一个冲上去当**垫子。”

十八岁的售货员王翠花举起手,麻花辫上的红头绳晃得人眼晕:

“那要是摔骨折了...”

“医药费我出双倍。”

李冰用冻疮未愈的手掌拍在价目表上:

“但谁让顾客自己拎重物——”

他突然转身揪住偷懒的张小军:

“看见女同志抱孩子,要像抢着抱自家媳妇似的!”

门外传来刺耳的刹车声。

朱亮亮摇下车窗,军大衣领子上结满冰碴:

“林哥,糖烟酒公司那帮孙子又卡咱们审批单!”

林正南正踩着梯子调整霓虹灯,闻言把螺丝刀插回腰带:

“他们科长上周刚找我爸批了农机补贴。”

他跳下梯子时溅起一片雪雾:

“下午我亲自去送年货。”

收银台突然传来算盘摔落的声响。

杜倩攥着三张单据冲到李冰面前:

“赵一鸣那案子,派出所突然要补充王美凤的证词!”

李冰瞳孔微缩。

前世的记忆碎片里,那个的女人指甲缝中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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